雲薑離開舜禾宮,還未回到尚衣局,卻突然遇見半路殺出的幾名禁衛,在一個白眉太監的帶領下,攔了她的路。
那太監氣勢洶洶道:“你隨我去堯華宮走一趟,我們大皇子要見你。”
雲薑頓時愕住了,“大皇子?見我?”
關於大皇子樓天霖的傳聞,雲薑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
說他性格圓滑,很是討得皇帝歡心。但他的胞弟樓坤好酒,好兵器,是一介武夫的性格,而他卻好財,好女色,仗恃著皇子的身份,暗地裏的汙穢勾當也做得不少。
自己剛才還在舜禾宮遇見他,怎麼轉臉他竟然派了人來截她,非逼著她去堯華宮呢?
雲薑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便對那太監道:“奴婢如今正當差,要回尚衣局向劉公公交代的。未知大皇子是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呢?”
這太監亦有等級尊卑,眼前的白眉聽雲薑口裏說出劉公公,便是鄙夷地一笑,道:“劉榮那廝,我稍後差人和他說一聲便成。我們大皇子要見你,那是你幾生修來的福分,指不定你以後就不用再這樣奔忙伺候主子們的衣衫了。”
說罷,便是意味深長地一陣獰笑。
雲薑緊張得臉色發青,喉嚨發幹。
那太監和禁衛凶神惡煞地將她圍著,光是眼神已經叫她毛骨悚然了。
然而大皇子的旨意她也不能違抗,難道隻好順從地跟他們去了堯華宮,做砧板上的肉,任由宰割?這個時候還有誰能救她?
雲薑在太監和禁衛的監視下,拖著沉重的步子向堯華宮走。
突然地,夾道的轉彎處有三五個人迎麵而來,為首的竟是驃騎大將軍沈就瀾。
是他?
雲薑頓時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不敢聲張,隻好一直盯著沈就瀾,用乞憐而驚恐的眼神,不斷地向沈就瀾示意。
沈就瀾也看到雲薑了,他發現她的眼神古怪,似是欲說還休,他不禁有點納悶,再看看白眉的太監,太監正向他行禮,行過禮便低頭退至夾道的一邊,恭敬地站著。
通常朝臣不便幹預後宮之事,既然遇到了,便就各自順著禮儀,行對一番,他不也便開口詢問什麼,便狐疑地再看了一眼雲薑。
雲薑知道沈就瀾這一走便是把她最後的機會也帶走了,她故意向左側跨了一步,“奴婢向沈……”
話沒有說完,她身子一斜,手裏捧著的袍子便嘩啦散落了一地。
她急忙蹲下身去撿,一邊求饒道:“啊,是奴婢不小心,衝撞了將軍,望將軍恕罪!”
說罷,又在沈就瀾麵前小聲地說了一句,“沈將軍救我!”
沈就瀾聽見雲薑的求救,略微吃了一驚,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很禮貌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並不責怪雲薑莽魯莽撞到了他。
白眉太監一邊訓斥雲薑,一邊向沈就瀾躬身道歉。
沈就瀾理了理微皺的袍子,便施施然地走了。
雲薑又急又怕,卻望著沈就瀾就那麼大步流星地走了,一顆心仿佛沉入了冰涼的深潭裏。
他是威武顯赫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啊。而她呢?
不過是皇宮裏最低等的宮女。
他甚至連她的名字及她在哪裏當差也不知道吧?
憑什麼以為自己一句乞憐的呼救,他便可以為她開罪了皇子?
雲薑心中難過,跟著太監繼續往前走,再抬頭時,堯華宮的宮門已經在眼前了。
太監的拂塵一掃,連最後一點斜陽殘照也沒了。
她蒼白的臉色顯露無遺,像一潭沉寂的死水,堪堪地,沒了任何漣漪或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