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傑的宿舍是他自己租的,屬於那種小套房,非常簡潔,溫馨,又幹淨,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當醫生的人,都有潔癖。
要知道,我是屬於那種什麼東西都亂扔,又不愛收拾的人,隻要是我呆過的地方,那地方一定會一團糟,不知道我們兩個生活習性迥異的人生活在一起,會不會打架,當然,張小傑打架是打不過我的,衝著這一點,怎麼也輪不到我怕吧。
如果張小傑是我的命,那麼我也認了,一生跟一個靠譜的男人,比要經曆很多男人才能得到幸福要強得多。
“好吧”我說,“先把必需品搬下來,然後用不著的被子類的,等下運回家。”
“好哩。”張小傑樂了,於是我們卸下一部分東西後,又往我的家裏趕。
關於晚上住在哪裏,張小傑建議我回來,因為健身房這幾天在招生,需要我在,本來我還想呆在家裏陪陪父母,但想想,反正有休息的時間,以後也會有機會回家的。
我爸看到有男生送我回家,樂開了花,我媽也是非常客氣,要張小傑喝杯茶,關於他的存生,我還沒有對我父母講起,因為之前,不是還沒畢業麼,父母不大支持我在學校裏就談戀愛,覺得耽誤學業,父母都這樣,念書時,怕你談戀愛耽誤學業,畢業了,就怕你不談戀愛耽誤了結婚,恨不得你馬上找個男人嫁了,結婚生孩子。
老媽就當著張小傑的麵嘮嗑起來,“小伶呀,你也都二十多了,有合適的男青年啊,要考慮發展下,我告訴你,結婚這事呀,宜早不宜晚,早結還可以生兩個,遲了,生一個都吃力,而且趁著年輕,才有多選擇的餘地,晚了,就吃虧了……對了,聽你小姨媽說,有一個小夥子不錯,你哪天有空,見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張小傑,他邊搬著東西,邊偷著樂,我說:“媽少說兩句行不,我有數的。”
張小傑說:“阿姨,您看我合適麼?”
老媽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你呀,挺好的,叫什麼名字呀,是不是小伶的同學呀?”
“不是,我是小伶同學的哥哥,是一個醫生,小伶呢,其實是我女朋友,我們兩個彼此都情投意合的,所以,阿姨,相親的事……”
不是吧,想不到張小傑來個先斬後奏啊,這事,我們都還沒商量下,這招夠狠的。
老媽樂了,“原來是這樣啊,小伶這個臭妞一點都沒透露,嘴巴真緊啊,趕緊進屋坐坐。”
“阿姨,還是改天吧,這次本來就是幫小伶幫東西的,都沒什麼思想準備,也沒給您二老買東西,改天,我一定好好拜訪。”
“還要買什麼禮物呀,不用客氣。”
這邊老媽又拉著我問長問短,問張小傑哪裏人,父母幹什麼的,家裏幾個兄弟姐妹,多大了等等等等。
好吧,我覺得我必須得逃回去了。
我簡單地回答了幾句,然後拉著張小傑,媽,我們先回去了,我明天就要去那個新單位上班,家裏一來一往的早上會趕不及,所以,我先回去,過幾天就回來。
我們上了車,我說:“趕緊走。”
老媽還在叫:“喂小伶,你住哪裏啊?”
回到張小傑的宿舍,我們基本都累趴了,滿身的臭汗,我先洗完澡,躺在了張小傑的床上,說實在的,這是我第一次躺在男人的床上,而且是喜歡的男人床上,這種感覺怪怪的,我舒展著四肢,閉上眼睛,聞著那種淡香的味道,我懷疑這是張小傑趁我去洗澡的時候,噴的,因為之前沒有聞到,不過還是令我覺得很放鬆,很舒服,仿佛像是躺在了張小傑的懷抱。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怎麼回事,竟然睡著了。
然後就感覺身上癢癢的,一睜眼,張小傑在我身上揉啊揉,好吧,趁人之危非君子啊,我條件反射般地一拳打了過去,張小傑竟然飛了起來,然後——破相了。
我這時才清醒過來,趕緊把張小傑給扶起來,連聲道歉,然後給他擦臉上的血跡,他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有個會武功的女朋友真傷不起啊……”
好吧,關於我跟張小傑最終是怎麼能和諧地躺在一張床上的,雖然蓋著各自被子,這真是經曆了不短的磨合期,從那天之後,張小傑根本就不敢碰我,而我覺得我們不能這樣下去,這樣太不正常了,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青春期的男女的表現。
終於在一個我們倆都輾轉反側的夜晚,我下定了決心,掀掉了自己的被子,然後鑽進了他的被子,一開始他還死死地抓著被子,好象我要傷害他似的,但是,我溫柔地說:“小傑,我想枕著你的臂彎睡覺,好嗎?”
他這才鬆開了手,然後我枕著他的臂彎,貼著他的臉,緊緊地摟著他,突然感覺到這樣的姿勢真舒服啊,他好像明顯有了反應,再後來,我們終於第一次有了實質上的男女之情。
這種初體驗除了疼痛之外,其實是非常微妙的。
我覺得我這輩子都將交付於他了,張小傑也沒想到這是我的第一個夜晚。
他柔聲地說:“小伶,我會一輩子隻愛你一個人。”
或者,當兩個人相愛著的時候,總是如此地掏心掏肺,總覺得24小時膩在一起,都不覺得煩,而有兩天沒見著,就思念的慌。
我愛著他,正如他愛著我一樣,直至歲月把我的容貌磨老,我們仍覺得對方在我的眼裏依然那麼可愛與美麗。
這是最美好的歲月,但是,那僅僅是熱戀時的美好,當一切歸於平淡,然後匆忙於工作,匆忙於柴米油鹽,匆忙於各種周遭與際遇,我們還能對彼此有著同樣的心,說同樣的情話,或者心裏的愛,不曾變過,或者是,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
日子雖然過得比較平淡,但是我們還是比較甜蜜,而且白天我們也各自忙著工作。
而且我們也計劃著哪個長假,一起出去旅遊,主要是張小傑太忙了,他早就轉正了,作為醫生大家都知道,沒幾個閑的,也沒有很多的休息日,我想改天等他請到年休,我們要去雲南麗江那邊轉一圈,以了我的相思願。
跆拳班招到一定的生源後,我便開始正式授教。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日子過得幸福又踏實,我覺得,一直這樣過下去也好。
話說許海亮,幹了幾天的餐廳服務員,做了幾天的快遞員,又在一家小電腦店裏做了一個月的維修工之後,終於跳到一個算是比較大的集團公司,進了企劃部,再幹了兩個月的試用期後,總算是簽了用工合同,怎麼說,他覺得他終用可以學有所用了。
那時候,許海亮跟我的交流僅限於短信,就像是一個傾訴者,隻顧一股腦的倒水,不管是高興,還是憂傷的,失落的,還是憤世疾俗的,似乎他根本就不需要安慰,隻是需要傾訴,把心裏的東西倒豆子一樣地倒出來就行,而我就是那個容器,雖然我很少回複,因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複,而且現在也忙,很希望能給許海亮一點幫助,卻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況且,張小傑並不喜歡我跟許海亮有所交往,對於一個貼著隱形標貼的女人來說,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聽到許海亮終於找到滿意的工作,我也挺替他高興的,許海亮簽了合同的那天,說要請我吃飯。
那天,是張小傑的值班日,他也沒空回家吃飯,也好,我就在外麵解決了。
許海亮看到我是一陣驚呼:“小伶小伶,你怎麼這麼漂亮了,皮膚這麼光滑了,看來,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的啊,唉,為什麼就不選擇我呢,其實,我也可以讓你變漂亮的,會把你滋潤得跟女神一樣,並不比張小傑差呀。”
“得,你就別開玩笑了,年紀大了就自然少了。”
“嘖嘖才畢業半年,就老氣橫秋了,像是在漿糊裏滾了很多年似的。”
我一愣:“漿糊?”
“咳,是江湖。”
“好吧,原諒你不標準的普通話,對了,有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孩?”
“有啊,公司裏有一個女孩,長得特像你,不過比你溫柔多了,這簡直是你的PS版呀,太完美了,我準備對她下手。”
“切,自己喜歡就喜歡,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你事了,誰叫你不喜歡我呢,如果咱倆情設意合的話,我還會找盜版的嘛。”
我差點噴飯,許海亮啊許海亮,嘴皮真是越來越滑了,看來,憑他的嘴上功夫,泡妞根本不成問題,用不著我為他操心了,隻是姑娘們不被他毒害就很好了。
這時,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推了推我的手,示意我看那邊。
我便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這一眼有點愣了,竟然是張小傑,他也在這裏就餐,還帶了個姑娘,因為我跟許海亮坐在比較偏裏的位置,並且旁邊還有一棵半人高的發財樹擋著,所以,張小傑並沒有發現我們。
隻見他跟那姑娘坐下來,然後開始點餐。
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不是說今天值班嗎,值班的話哪有時間出來打牙祭,更況且,還帶著一個漂亮的姑娘?
難道他在騙我?
我騰騰就站起了身,許海亮趕緊拉住了我,別衝動,衝動是魔鬼,也就跟個女孩子吃個飯麼,又不是去酒店開房,別鬧。
在沒搞清楚之前在公共場所鬧起來確實不雅,我氣呼呼地坐下來,吃個飯是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不能騙我啊,約了別人就約了別人,騙我說值班有意思嗎?
張小傑現在也確實越來越忙,有時候回家也很晚,他不會搞劈腿吧。
一想到這裏,我又坐不住了,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的勁兒,我哪還有心思吃東西啊。
許海亮又拉住了我,你呀,臭脾氣還是改不了,性子太直,脾氣火暴,等他回家了,好好問問不就是了,別在這裏鬧,搞得大家都沒有麵子,萬一是個誤會,你們倆的感情不是受到了影響。
許海亮剛剛還口口聲聲地想插上一腿,還說怎麼怎麼喜歡的,現在一轉眼,又這麼理智起來了,當起了和事佬 ,唉,都說男人的話最不可信,看來,還真是不能信。
不過,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萬一是個誤會,而且這裏也確實是熱鬧的餐館,不是那種曖昧的地方,張小傑也不至於幹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一想到這,又悶聲悶氣地坐了下來。
但是,我最不喜歡欺騙,兩個人之間一定要坦誠地相對,這是最基本的交往規則,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談什麼在一起啊,談什麼有多愛,況且是兩個奔著婚姻的同居男女。
我忍著氣就走掉了,許海亮一路上說著一些冷笑話想逗我開心,我根本就聽不進去了,到了樓下我說:“不要再送了,我又不會走丟。”
許海亮說:“怕你想不開,好吧,你好好進去休息下,我半個小時給你打個電話,如果不接我就報警了。”
我哭笑不得,不就是看到他跟個女的吃個飯麼,什麼狀況都沒搞清楚,我至於要死要活麼。
“唉,說不定那個混蛋張小傑真是腳踏兩隻船呢,那你不是真的要死要活了?”
“放心吧,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生命是爹媽給的,憑什麼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那不是腦子壞了,況且這種行為也不是我的風格。”
“好吧,想想也是,你這樣的女俠,咋會幹這樣的傻事,好了,那我走了,有事呼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