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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晴天霹靂

第四節 晴天霹靂

我帶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宿舍,幾個室友圍了過來,“周小伶,今天你可真牛,出手太帥了!”

我得意洋洋地說,那是當然的。

“告訴你一個八卦啊”室友小鳥說。為什麼叫她小鳥,因為就她話最多。唉,女人就是愛這個。

“有什麼好八卦的啊,我跟許海亮真沒什麼,我不過是看不過眼那家夥的違規故意傷人。”

小鳥哈哈大笑,“不是這個,英雄,是許海亮的女朋友,同時跟那個家夥劈腿,那家夥知道她也跟許海亮走得近,火了,就趁機踹了他一腳,可惜,許海亮貌似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掉了兩顆門牙,真是可憐啊,不過那家夥也被記過了。”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接下來她們嘰裏呱拉說著什麼話我都聽不進去了,敢情,那個叫眉青的女生,還是一腳踩著兩隻船啊,許海亮被戴了綠帽都不知道。

不過,誰叫她是校花呢,校花嘛,追的男生多,踩個兩三隻船也正常,許海亮真是自作自受啊。

就這麼被玩弄,真是活該啊。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個眉青在許海亮受傷的時候,沒騰騰騰跑過去,作賊心虛啊。要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呢,感覺做這種打小報告的事挺為人不齒的,但是像許海亮那種天生智商不怎麼樣的人,被別人騙慘了也不知道,不過,男人被女人騙,終究沒女人被男人騙那麼慘,至少,男人不會懷孕對吧,有占便宜,也是男人占了便宜,女人能占多大的便宜,不過眉青特虛榮,總要男人為她買東買西的,以掏光男的錢包為目地,我覺得男人再被騙也不算嚴重。

“行了,管它呢。他是不是該醒悟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不是上帝又不是菩薩,真沒義務為他點化。”

躺上了床,小鳥們也忙乎著自己的事了,但是,總感覺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啊。

我想了想,站起來往上鋪瞅了瞅,發現梅兒原來一直坐在上麵發呆,臉色甚是難看,剛才那麼勁暴的話題,竟然一點都沒吸引她。

我覺得很不對勁。

“梅兒,你不會不舒服吧。”

“小伶——”梅兒叫著我的名字,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

我慌了,看了看周圍,又對著梅兒輕聲地說,出什麼事了,要不要出去說?

她點了點頭,我們一前一後相繼出來,走在清風徐徐的傍晚林間道,然後在草坪旁邊一個很清靜的石椅上坐下來。

路上,我問了幾次她都不吱聲,都快急死我了。

“梅兒,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我有兩個月沒來大姨媽了……”

我瞪大了眼睛,“會不會內分泌失調呢,我有一次也這樣,去一個診所看了,吃了次藥就來了。”

“我,我覺得難受,有點反胃。”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按我的腦子,我都覺得這事是我所想像不來的,“你不會?”

“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難受,吃什麼都沒有胃口。”

“我是說,你不會跟大頭那個——”我不好表達這個詞彙,就做了個交叉的手勢。

“不是大頭,是趙季誠……”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天啊,你跟趙季誠?感覺他們之間認識的也不久啊。”

“是的,那天不是情人節麼,他帶我去吃大餐,還送了很多東西給我,我就莫明其妙地跟他去了旁邊的旅館,然後……”

“天啊,你真糊塗啊,你才大二,萬一?”

看來這個萬一已經變成了現實。

“小伶,我不敢去醫院做檢查,這段時間我都心緒不寧的,睡都睡不好。”

“不行,再拖下去,肚子大起來,就被老師發現了,而且也不好做手術了,大了要做引產的,很可怕的,比流產要可怕得多。”

“那怎麼辦?”梅兒眼淚又叭嗒叭嗒滴下來。

我歎了口氣,“這樣吧,據說驗孕紙很靈的,我們先去買驗孕紙,如果你真懷孕了,我們把趙季誠叫出來,一起商量辦法。”

看來也隻能這樣了,於是我跟梅兒特意跑學校較遠的藥店裏買了張測孕紙,賣藥的店員看著我們的眼光就像看著失足婦女一樣,真是令人難受。

然後就近找了個公共廁所,梅兒拿著礦泉水的蓋子與驗孕紙進去了,幾分鐘之後,她出來,眼淚還掛在臉上,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

我歎了口氣,“我們先回去吧。”

真不知道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梅兒身上,如果趙季誠能負起責任的話,那麼,這事可能也好處理,最好的打算是,趙家會娶她,那麼,梅兒縱然退學生孩子,這也算可以的,雖然他們兩家真的好遠,梅兒嫁到那邊會很孤獨,但是,至少,以後不用為生活而顧慮了。

梅兒家窮,父母天天起早貪黑掙點小錢供她念書,也無非是讓她以後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人家,雖然梅子因此輟學,但是,嫁到一個條件不錯的人家,父母應該也沒大的異議。

但是,令我惱火的是趙季誠的反應,他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梅兒,我真糊塗,怎麼當時沒做好安全措施,你不是說那天大姨媽過後沒幾天嗎?”

切,懂得還真不少,我懷疑這姓趙的根本就不是好貨。

“梅兒紅腫著眼睛,一聲不吭。”

我直接了當地說,“你別把話題扯遠,你說現在怎麼辦?”

“唉,我媽還想讓我讀研的,你說我現在這樣的話——真不好——”

“那麼,你為了你的學業,就寧可犧牲你的孩子?”

“我真的沒有思想準備,而且我家裏人也一定要我娶我們本地的姑娘,他們——這樣吧梅兒,明天,對,就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打——”

梅兒已經聽不下去,哭著跑了。

我氣極了,甩了趙季誠一個耳光,“趙季誠,你真是個混蛋!”

然後去追梅兒,梅兒哭成了一個淚人,我抱住了她,“別怕,還有我。”

這個晚上,我一直看著梅兒,怕她幹什麼傻事,許海亮過來說要請我宵夜,我罷了罷手,“哪裏涼快哪裏呆去。”

自從那天陪他補牙之後,他對我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180度的改變,但是,我的全部心思卻都在梅兒那裏,梅兒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不小心就是兩條人命啊,一想這事我就覺得哆嗦,不敢有半點含糊,況且,現在是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怎麼能對她不聞不問。

所以,許海亮這個賤骨頭我暫時沒心思跟他周旋,也沒心思向他打小報告,來問候他頂上的綠帽戴著暖和不?

我對梅兒說,“要不,我們明天去醫院吧,你不能毀了自己梅兒,學業完成不了,你父母怎麼辦,他們含辛茹苦把你培養到這一步,你現在懷了個孩子,麵臨著輟學,你父母會氣死,而且你還要做單親母親,你都沒參加過工作,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梅兒,我覺得,如果你生下他,就要對他負責,如果——你不能給他很好的生活,甚至連個名份都沒有, 他以後也會活得很不開心的……”

梅兒這一天都沒吃過東西,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她突然說,“我想跟大頭結婚。”

我大驚,“你瘋了?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辛苦養大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像他這樣惜錢如命的人,他會殺了你的!況且你跟他過不會開心的,那是一輩子的事啊,梅兒。”

梅兒沉默了,不再言語。

“明天,我叫上趙季誠吧,我們一起去醫院。”

“我不想再見到他。”

“好吧,那就我們倆。”

梅兒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半夜裏我被梅兒的抽泣聲給吵醒,但是迷迷糊糊的又不想起床,恍惚間,似乎有人起床,開了門,然後悄悄地走出去,我們睡在門口的位置,被門口的風一吹,我的腦子激靈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醒了過來,輕輕地叫了聲:“梅兒。”沒見反應,起來一看,梅兒竟然不在!

這一下徹底清醒了,看了看時間,都十二點多了,這半夜三更的,梅兒去哪了啊。

但我又不好叫醒其他的室友,畢竟,梅兒懷孕的事,是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我拿了手機追了出去,梅兒根本就不見人影,去哪裏了啊,我急了,想到一個人,就是許海亮,趕緊給許海亮打電話,幸好他接了起來,我簡要的說,“梅兒不見了,可能要出事了,你趕緊過來一起找找。”

不一會兒,許海亮一路小跑著過來,問:“梅兒怎麼了,出什麼事啊。”

我說:“別問了,趕緊找。”

我們兩個人便去各個教學樓音樂廳圖書館等瘋狂的找,隻要是看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一圈下來,不見人影,你說都半夜三更的,梅兒能去哪裏?

“唉,不會真的想不開了吧。”

許海亮說:“你好好想想,她喜歡去哪裏?”

我一拍腦門,拉著許海亮跑,隻有那個教學樓的天台是能上去的,我跟梅兒在宿舍裏熱得受不了的時候,喜歡去那裏乘涼,有時我們去超市買了些瓜子花生,就坐在那裏,蓋著一層塑料紙叭啦叭啦嗑了起來。

梅兒說,這裏是最能讓她放輕鬆的地方,她特別喜歡這裏,還能看到人間的煙火,如果有一天,她賺了很多很多的錢,她就買一套位於高層的房子,嵌上透明的玻璃,作陽台,弄一個書架,種些許的花草,放一個搖搖椅,關上燈,坐在那裏,悠閑的俯視樓下,然後慢慢老去,慢慢死去。

要知道,這樓有八層,還沒有電梯,我們氣喘籲籲地爬上來。

放眼一看,真有一個白色的影子,站在圍牆邊,記得梅兒今天就穿著這樣的棉質長款短袖T恤。

“梅兒!”我叫到,“梅兒,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許海亮也叫,“梅兒,別做傻事!”

梅兒轉過頭,依稀能分辨她滿臉的淚光,“我在這裏呆一會就好,你們回去吧。”

“不行,梅兒,你還是跟我們走吧。”

許海亮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得應和著,“對,走吧,梅兒,你別這樣,世上哪有邁不開的坎,努力地邁一步,就什麼都能解決了。”

“是的,梅兒,趙季誠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他是一個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唉,我真後悔當初鼓動梅兒去接受他,我哪裏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混蛋啊。”

許海亮愣愣地問我,“趙季誠是誰,要不,我去把他給揍扁了!”

我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就不要丟人現眼了。”

“梅兒,你也要想想最愛你的父母,他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又辛辛苦苦每天起早貪黑培養你念到大學,如果你真想不開了,如果你真做了傻事,你想一下,他們還要不要活啊,難道也要陪著你一起跳樓?梅兒,如果你真想跳,好,我們陪你一起跳!”

說著我拉著許海亮,也往天台邊走去,沒出息的許海亮嚇著了,低聲地說,“不是吧,你想陪葬不用拉上我吧,我可跟你們關係一般,再說,我的很多人生大事都還沒完成,我可不能死。”

“你就不能有點出息啊。”我低聲地罵,用手拉過許海亮往前麵走,許海亮無奈著,“好吧,我隻是來打醬油的,別來真格的。”

梅兒這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跟許海亮相視一下,然後朝她走去。

我拉住了梅兒的手,“梅兒,你想哭就大聲哭吧,這裏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梅兒撲在我的懷裏哭,這段時間所受的煎熬與壓力,羞恥與擔憂,一下子如洪水般地暴發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說:“梅兒,我們明天去醫院吧,明早就去,這事不能再拖了,你不能就這麼被毀了。”

梅兒沉默了良久,還是點了點頭,眼淚又嘩嘩地下來了。

我對許海亮說:“明早一起去醫院吧,陪梅兒,算是我上次陪你去醫院的代價,不過這次你就把自己當作是當事人。”

許海亮怒了,“到底什麼事啊,能不能別再讓我猜了啊,是爺們就幹脆點!”

我牽著梅兒的手,邊往裏麵走,邊白了他一眼:“打胎!”

許海亮半張著嘴巴,目瞪口呆地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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