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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一顧秋水一顧
顧青衣

第十章 千難萬險始相見

半晌寂靜之後。

呆滯過後的庚桑楚推了推尚在呆滯當中的蕭冷兒:“丫頭,你相不相信,傾慕了別人近十年之久的依家妹妹剛才掌摑我們的天下第一美人一耳光?”

蕭冷兒艱難地吞一口口水:“尚在接受過程當中。”

庚桑楚複又搖著扇子輕笑道:“我本來還在想,在依家妹妹心裏是你重要一些,還是她的心上人重要一些?現在看來,這般比較起來是多沒有意義。”

蕭冷兒點頭稱是:“的確沒什麼意義,至少她這種境界是你我二人再修煉多少年也難以達到的。”兩人手指著她,“依暮雲,守得十年始相見,你居然打他!”說罷終於扯開嗓子相對大笑。

依暮雲緊緊咬著嘴唇,盯著聖渢喜怒難辨的神色不知所措:“我,我……”驚慌得幾乎就要哭出來,終於跺了跺腳,大聲道,“死鬼蕭冷兒,你就笑吧,笑死了活該。我心中雖然難過,但絕不後悔打他!至於他怎麼想,我,我……”心中越發難受,嘴唇咬得快滴出血來。

蕭冷兒止了笑意,溫柔看著依暮雲。庚桑楚也自折扇一點,直直指著聖渢,笑道:“放心,雲丫頭,這臭小子若敢說你的不是,我定打得他滿地找牙。”笑顏朗朗,看進眾人眼裏,隻覺地上火焰映著天上繁星,相顧失了顏色。

冷冷看庚桑楚一眼,聖渢若冰霜一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上前幾步,在紫衣的少女麵前站定,低了頭看她,容姿耀得依暮雲幾乎落淚:“謝謝你打我。”

依暮雲愕然抬頭。

絕美的少年眼中一抹難以察覺的柔色:“謝謝你成為第一個肯為了她而責怪我的人。”伸手撫了撫她長發,“你是個好姑娘。”

依暮雲俏臉上淡淡的紅暈,慢慢直紅成一隻剛蒸熟的大螃蟹。

蕭冷兒看得幾乎又要開始歎氣,腳步方一移動,大粽子身體立刻不爭氣地開始東搖西晃,駭得身邊庚桑楚、洛煙然兩人大為失色,連忙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扶住了她。依暮雲也嚇了大跳,連忙跑過來,重重一拳打在庚桑楚身上,氣道:“你非要把她留在身邊,現在可好,你倒是怎麼照顧的她?”

認命的舉起雙手的庚桑楚苦笑連連:“我有錯,我悔過。”

洛煙然也待說話,看一眼蕭冷兒,再看庚桑楚訕訕神情,終於暗歎一聲,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場幾人神色都已不大好看,庚桑楚喃喃道:“看來今晚真是黴氣衝天,再留在這裏還不知要發生些什麼事。”向眾人吩咐道,“把這邊收拾一下,就各自散去吧,今晚之事……”不由自主歎息一聲,“隻當沒發生。”

當下眾人應了一聲,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

依暮雲道:“不如今晚冷兒便去我們那裏歇息。”偷眼瞧聖渢,聖渢卻隻顧盯著蕭冷兒,蕭冷兒望的偏是那拚命左顧右盼的庚桑楚。

洛煙然眼看幾人情形,當真有趣得緊。已聽蕭冷兒沒事人一樣吩咐道:“我已好了許多,先前在庚桑楚那邊,多有不便,這就還是回品花閣去,除了庚桑楚得跟著我走之外,你們三人,愛幹啥幹啥去。”她這半天對聖渢說話自然有數,隻覺一股危險直衝心頭,竟是不敢再往深裏想去。

洛煙然卻不甚同意:“你受這般重傷,叫我們如何安心。”

蕭冷兒安撫地拍拍她香肩:“我明日便讓庚桑楚接你們過品花閣來。”

見她態度堅決,洛煙然心思何等玲瓏,也不再說甚,應了聲好,瞧了依暮雲一眼,率先向前走去。

蕭冷兒也徑直拉了庚桑楚往回走去。今晚這一鬧,地宮中守衛隻怕無人再不識依洛二女,兩人的安全,她自是不用擔心。

緩慢走了幾步,蕭冷兒忽然在一人麵前站定。那人本正拿了掃帚在打掃滅火之後的零星,見蕭冷兒站了半天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得抬起頭來。

看他半晌,蕭冷兒目光這才由他耳邊移到他臉上,笑嘻嘻望著他。那人正覺受不了,眼前這美得不象話又大膽得不象話的姑娘已不大正經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湊到他耳際笑道:“小賊,若一會兒那位絕世大美人自己走了,丟下我家姐姐不管,你可記得幫我送她回去。”說完不待他回答,拉著庚桑楚揚長而去。

那人左右望望,又自埋頭打掃。

留下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聖渢終覺無奈,轉身朝前走去。依暮雲連忙尾隨其後,咬了唇期期艾艾道:“你若……你若不願意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既不答話也不停步,暗中歎口氣,聖渢卻也不知,自己何時變得這樣愛多管閑事起來。或者隻因心頭關切那人方才臨走前一眼,雖然淺淡,他卻察覺了她的心思。

往日依暮雲本來一見原鏡湄便分外不順眼,如今大敵當前,她見到原鏡湄大咧咧走過來,一屁股坐進聖渢和馥香濃中間時,簡直就要感激得熱淚盈眶。

話說這一切都要源於今天早晨她和洛煙然來到品花閣之後,依暮雲被蕭冷兒影響,一向也是一見到美人便難以把持,於是看到馥香濃的時候自然驚豔不已,大呼受不了,剛好庚桑楚和聖渢也在這時候過來了。庚桑楚見依暮雲大力討好美人的狗腿模樣,便把她拉到一旁,笑嘻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於是依暮雲原本對馥香濃熱絡的態度立刻變得冷若冰霜。

香濃性子向來和聖渢差不了多少,雖然對聖渢另眼相待,但至少從表麵上絕對看不出有甚不一樣。偏偏就是這時不時倒杯茶、偶爾湊近聽他說一兩句甚的很是冷淡行為,看在心裏已經存了分外偏見的依暮雲眼中,便成了變相拚命的討好。偏偏人家兩個無論從裏子到麵子,或者再轉幾個方向來看,都是最適合坐在一起的人,她即使看得再礙眼卻也隻有幹瞪眼的份兒。

原鏡湄看著依暮雲望她時眼中閃爍的感激零涕的淚光,見慣她凶悍模樣,不由心中一陣別扭,疑惑地看向坐在一旁看熱鬧的庚桑楚。庚桑楚眨了眨眼,她立時就明白眼下是什麼情況,忍住笑,裝作有要事商量的模樣起身移到庚桑楚身邊坐下。

依暮雲再一次綠了臉。

另一邊洛煙然也正俯在蕭冷兒耳邊竊竊私語:“庚大哥先前到底與雲丫頭說了什麼,使得她半天都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蕭冷兒指了指那邊廂微妙的坐勢:“看見沒,當然是提醒她那位絕色美女也對她的心上人有興趣。”

洛煙然驚歎:“你和她相處的那麼好?那位姑娘看上去是半天也不會多說一句話的主,她竟連這也告訴你!”

蕭冷兒白她一眼:“你吃什麼長大的,腦子這麼不好使。就算是瞎子,用聞的也能聞出來她身上那股被花蝴蝶播下花粉的味道。”

洛煙然大笑。

另外幾人齊齊向這邊看過來,原鏡湄笑道:“喲,今天什麼好日子呢,不但主人與俘虜盡坐成了一家子,連咱們一向深居簡出不問世事的聖大美人也跑出來湊熱鬧。”

依暮雲正自憋悶,一聽這話立時勃然大怒:“喂,姓原的,什麼主人什麼俘虜,臭丫頭惹火了姑奶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原鏡湄仍自顧笑道:“我說依大小姐,在自己心上人麵前,好歹注意點形象吧。即使學不來人家惜字如金,好歹也要假裝個淑女的樣子。”

依暮雲氣得臉色發青:“姑奶奶就這脾氣,你今天是存心找我茬是不是?”說著已經騰地站起身來。

眼看這兩人又要開打,蕭冷兒嘖嘖笑道:“我說雲丫頭,人家心情不好拿你撒撒氣,打一下你左臉,你便順著竿子往上爬,把右臉也湊上去給別人打,要不要這麼心地善良的。”

原鏡湄得意的笑容僵了一臉,迅速化為鐵青。

拉著依暮雲坐下,蕭冷兒笑得更加一臉燦爛:“雲丫頭嘛,雖然平常是毛躁了點,不過就那麼輕輕往某人旁邊一站,連裝都省了,直接就是一活生生的大家閨秀。”邊說邊衝著原鏡湄一個勁兒笑。

依暮雲坐下了,原鏡湄又再接再厲站起來:“姓蕭的,你……”

庚桑楚看著眾女如花,卻隻覺頭疼不已,連忙拉了原鏡湄坐下,朝她擺出最迷人最溫柔的笑容:“好湄兒不是出去逛街,莫不是遇上登徒子,怎生這麼大火氣?”尋個機會狠狠瞪蕭冷兒一眼,蕭冷兒回他一個挑釁的笑容。

原鏡湄繞視一圈眾人,一字字道:“我沒遇到登徒子,倒是遇上個九重天外仙一樣的人間絕色。沒錯,你們一個個別瞪著我,就是那該死的扶雪珞!”

蕭冷兒笑容僵住,洛煙然心跳加速。

半晌,庚桑楚搖扇輕笑道:“遇到扶大公子是好事一件,我尚在奇怪他當真沉得住氣,眼下既然出現了,倒也讓人鬆一口氣。再說他與你交情一向不錯,湄兒怎的像見了鬼一樣。”

蕭冷兒也自笑道:“鬆一口氣?聽這口氣原來庚大公子也會有值得緊張和害怕的人呐。”

庚桑楚毫不在意,自在笑道:“扶雪珞無論心智武功,都是難得一遇的勁敵,我還當真就隨時把他放在心上。”

“沒錯,那家夥無論武功心智,都是厲害得叫人害怕。”原鏡湄撫著額,哀怨的呻吟一聲,“他就坐在我們經常一起吃飯的‘金風玉露樓’之上衝著我不停的笑,笑得我頭皮發麻。整個一沒事人的樣子,和我一起吃過飯,還笑容滿麵的送了我回白玉樓。我千防萬防,臨到他走之後一檢查,頭上依然少了根發簪。天啦!”原鏡湄長歎一聲,“我和雪珞相交數載,他若疾言厲色,我尚有自信對付,但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實在想想都害怕。”

蕭冷兒聽得哈哈大笑:“扶家小兒不枉我對他悉心教導,如今果然深得我的真傳。”

庚桑楚卻是嗤之以鼻:“湄兒你當真把本公子的臉都丟盡了,人家稍微一虛張聲勢,瞧把你膽戰心驚的這模樣。”

原鏡湄狠狠瞪著一臉甜笑的蕭冷兒:“內有豺狼,外有惡虎,既然某人整天隻會對著大小美人流口水,這個緊張之人自然就得由我來當。”

蕭冷兒捏著鼻子叫喚:“喲喲,怎麼這麼酸,哪家醋壇子翻了一地呢?”

庚桑楚已懶得理會這兩人唇槍舌劍,另尋了一處樂子,衝洛煙然笑道:“煙然,你聽了這扶大公子的消息,隻怕最是高興吧?”

洛煙然雙頰暈紅,嗔道:“庚大哥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庚桑楚折扇倒轉遙指她鼻間,笑道:“瞧你臉紅成這樣,還不承認。煙然妹子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便悶悶不樂,這般想來,做哥哥的還當真期待扶大公子早日到來,從此就可與妹妹在此間做伴,成雙成對,豈不快哉。”

那邊廂兩人不知何時已停止拌嘴,蕭冷兒睜大了眼狐疑地盯著兩人:“庚大哥?煙然?哥哥?妹子?我怎的不知道你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熟絡。”

庚桑楚笑而不語。

蕭冷兒繼續逼供洛煙然:“煙丫頭 ,你說。”

洛煙然輕笑討饒:“好了冷兒,我與庚大哥再熟可也比不上你二人那樣熟。”

蕭冷兒聞言更是不依,哼聲道:“如此說來,你們倒當真熟得很了。”

原鏡湄把她片刻之前才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搬過來:“喲喲,怎麼這麼酸,哪家醋壇子打翻了一地呢?”

蕭冷兒氣結,重重的哼一聲。

聖渢和馥香濃眼見眾人鬧成一團,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他二人自出生到現在,好似心中所有關於熱鬧的念想都已被眼前這幾人占光。而問心……兩人不由自主對望一眼,問心雖向來表麵都是不正經的樣子,但蕭冷兒出現之前,他們卻甚少見他笑得像此刻這般真心的模樣。

一時雖都有些不慣,但心中也並非就見得不開心。輕咳一聲,馥香濃緩緩道:“今日就都留下來在這裏用飯吧。”說罷起身先行,這已是她難得的和顏悅色,心中竟有些赧然,匆匆而去。

一行人笑著起身。

許是坐得久了,洛煙然站得太急,一時腿上生出麻木之感,驚叫一聲,便直直向後倒去。一旁的蕭庚二人都是大急,蕭冷兒苦於無法行動,庚桑楚卻是立刻就上前,穩穩把佳人接入懷中。

氣氛頓生出些微妙的變化來。洛煙然大羞之下,連忙掙脫他懷抱,連連退後幾步,不自在側首。

即便如此,也已經夠得蕭冷兒看了,暗中挫挫牙一臉燦爛笑道:“小爺我有傷在身忌大吃大喝,就先自行去弄點清粥小菜然後回房睡覺了,各位一定好好玩,玩得盡興!”瞪庚桑楚一眼,轉身而去。

洛煙然急道:“冷兒!”奈何蕭冷兒充耳不聞,她也隻有在原地幹跺腳。

依暮雲歎息連連:“果然是女人,就一定天生會吃醋。不管她是聰明絕頂還是潑皮無賴。”說罷斜斜瞟了一眼臉色同樣不大好看的原鏡湄,拉著洛煙然也自跟在馥香濃身後而去。

庚桑楚卻不知怎的,並未像往常一樣去追蕭冷兒,隻怔怔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神色奇異。手中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和緩的風總也似搖不進他心裏。

這一頓飯直吃了幾個時辰。

庚桑楚和洛煙然倒似要把先前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曖昧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坐上桌就絲毫不再顧及其他人,隻兩人相對痛飲。洛煙然雖不是一兩杯就要倒下的主,但依暮雲卻知她平日裏甚少喝酒,像此刻這般豪飲更是從未見過,不由心裏暗自犯了嘀咕。

庚桑楚才高八鬥,洛煙然卻也胸有丘壑。庚桑楚文采風流,洛煙然也自妙語連珠。兩人吟詩作對,狂歌伴樂,行酒令,猜謎題,隻引得其他人相繼入局,一個個不支倒下,到最後這屋中隻剩滿屋狼藉,一地醉漢。

月亮早已掛上房頂,落下一室皎潔。

庚桑楚所居思黎苑門前,一道黑影輕煙一般閃過。

來人輕車熟路,直入庚桑楚臥房,一陣翻箱倒櫃之後一無所獲,卻也不氣不惱,便坐在床邊冥思苦想起來。她今晚有的是時間,倒也不急。

思考半晌,眼神無意識飄向書桌旁邊一些廢紙,她目光猛的亮了起來,從床頭跳起三兩步蹦到書桌前,在桌上的一大堆書籍紙張中仔細翻閱起來。半晌,從大堆貌似廢棄的紙中抽出一張,嘴角不由自主露出笑意,她怎的現在才想到,以庚桑楚自視之高,又怎會在自己房中裝什機關暗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雖然人人都知道,但正因為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會再有人過多去注意。

一時興起,索性在書堆中更詳盡的翻閱起來,半晌從群書中抽出一冊,眼中甚是玩味的神色。

站起身來,她正要離開,不料不小心把背後牆上掛的一幅畫聳落在地,她連忙彎腰拾起,隨手便打開了來,目光隻瞟得一眼,卻結結實實呆在原處。隻見那畫上之人眉目雋雅,風姿雍華,手中一把折扇盡顯風流,容姿之美無人能及,可不是正是庚桑楚。畫上題字銀勾鐵畫,那“庚桑楚 蕭冷兒”六字龍飛鳳舞耀人眼目,她不由自主輕聲念道:“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故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念著念著,心頭便浮現出那日初識他絕世風采,不由癡了。半晌伸手除去麵紗,臉上一個甜得醉人的微笑,這不是蕭冷兒又是誰?

呆呆看了那畫半晌,蕭冷兒方淡淡道:“出來吧。”

一人走出來,玉袍寬帶,如她那日所見,也正如畫中一般,風采天成。

兩人癡癡相望半晌,庚桑楚方搖扇笑道:“我回來的路上還一直在想,願一切隻是我自己庸人自擾。”

蕭冷兒卻隻微笑:“這畫你一直放在身邊?”

庚桑楚點頭:“我早已說過,你我相交於心,我把你看得極重。你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我自然都放在心上。”

回想前塵,蕭冷兒恍然:“我幾探你書房,你心中都是有數。”不由搖頭苦笑,那時自己猜想他故意不睬她或是設了陷阱給她跳,果然一語中的,偏生自己還是大無畏地跳了進來。

庚桑楚點頭。

蕭冷兒大歎:“這麼說來連我要找什麼東西你也很是清楚?”

庚桑楚淡淡道:“你我想法相近,猜你心思,倒也不是難事。況且武林大會在即,那各門派臥底名單,對你實在至關重要。”

讚同的點了點頭,蕭冷兒續道:“我一直沒有找到,所以你料定,我絕不會這樣輕易就放棄。”

庚桑楚再點頭。

蕭冷兒見他神情,心中不由有些難受:“你明知你我立場絕不可能更改,我跟在你身邊也不可能全無動作,況且這事也是給你逼出來,先下又何必心中不忿?”

庚桑楚呆了一呆,卻不說話。

蕭冷兒心下奇怪:“即使你明知我會再來,但我自信今天演得天衣無縫,你為什麼就肯定我會在今晚行動?”

庚桑楚心中一股薄薄的惱怒,咬牙道:“湄兒提起扶雪珞時你那刻神色,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洛煙然與你雖然配合周密,但她畢竟不是慣於演戲的人,見她今日種種異狀,我是傻子也該知道了,繼續陪你們演下去又如何?隻一點我倒奇怪,你與洛煙然平日裏絕沒有單獨接觸的機會,倒是何時定下的這計劃?”

蕭冷兒笑道:“你不用想不通,因為我也是臨時決定。今早她來了之後,與她談笑之時便趁機在她手心劃了幾個字,雖不詳細,但煙然何等聰明之人,見我動作,自然就知道該怎樣與我配合。”見他強作無所謂神情,不由心中一軟,歎道,“你又何必那樣在意,我早就跟你講過,我當雪珞,隻是坦坦蕩蕩的生死之交。”

“坦坦蕩蕩生死之交,這真是好高的身份,我隻怕還趕不上這坦坦蕩蕩四字吧?”庚桑楚終於再撐不過心裏那點怒意,慘笑道,“你我之間,鬥智鬥勇,我可以不放在心上,這原本是我自己決定。你我立場不同,各有各的選擇,也是誰也無法勉強誰。但你叫我如何原諒,隻為這薄薄一張紙,你竟串通了煙然使那樣的手段騙我,假裝吃醋而去?蕭冷兒,難道這些日子你我之間的感情對你而言就這般不值一提,讓你隨隨便便就可以利用?你總是一副全心全意對我好模樣,總有法子讓我心底為你難受內疚。我忍下一切隻想當你是君子之交,你卻總要挑戰我底線。如今我心中方有一絲動搖,你又怎會知道你轉身而去之時,我明白這一切都是演戲,心中有多恨!有多痛?!”

蕭冷兒一呆,望著他傷心神色,而聽他說“方有一絲動搖”,隻覺心頭一時大慟,細細密密竄了開來,卻又明知此時不是顧及私人感情之時。半晌柔聲道:“對不起啦,我承認這一次是有些過了,沒考慮你的感受。隻是,戲雖是假,情又怎會做得了假呢?”她盈盈道,“那時見你對煙然關心情切,我心裏當真氣的緊。你明知你我之間感情,在我心中是,是……”她向來遊戲人間慣了,要驟然說出這麼一句情真意切的話著實覺著肉麻無比,但眼看庚桑楚神色,隻覺心裏也被那“一絲動搖”給動搖,豁出去便豁出去了!閉了眼睛叫道,“你明知你我之間感情,在我心中從來是視若珍寶,貴愈千金!”

半晌沒有反應,蕭冷兒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見那人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頓時臉如炭燒,火辣辣的緋紅。

庚桑楚心情大好之下,自也恢複一向倜儻,悠然道:“既然感情的問題已然說清,現在便開始討論正經事如何。”

蕭冷兒一愣,隨即手一縮,狐疑地望著他:“你想作甚?”

庚桑楚折扇輕搖:“丫頭,你明知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還是乖乖把東西給我,我也不至難為你。”

蕭冷兒一手揚起手中的冊子,一手卻已經把那份臥底名單放在眼前,一目十行:“庚桑楚,問心大殿下,你不會認不出我手中這東西吧?沒錯,就是你那該死的修羅宮每人每款罪責清單!哼,那日白修羅說甚修羅宮從不枉殺一個好人不會濫定一條罪過。”她說著向窗邊退了幾步,眼中仍瞟著手中名單,冷笑道,“我今天就要看看你這樓心聖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殿下,是不是真有說的那般大公無私心似菩提!”

“你……”庚桑楚上前一步。

“別動!”蕭冷兒雙目移動得更是飛快,再從窗邊退到油燈之前,“你隻要再上前一步,我就立時毀了你這大公無私的冊子!”

庚桑楚暗暗咬牙,臉上卻是笑意如常:“你絕不會毀了它!你待那些人可比我有心得多!”

“你試試看我會不會!”蕭冷兒冷笑,“我反正救不得他們,多挨一刀跟少挨一刀,左右都是死,又有什麼區別!若能因此救更多無辜的人,他們也算死有所值!”

庚桑楚終是變了臉色,狠狠看她半晌,忽又笑道:“也罷,反正你武林大會之前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這裏,就是讓你把它都記了下來,又能如何。”

這一會兒工夫,蕭冷兒終於把所有名字都一一記了下來,心內大大鬆了口氣,順手把手中名單湊到油燈之旁:“是嗎?大殿下既然這麼有信心,我自然也不好打擊你。”把手中冊子拋給他,展顏笑道,“還真被你猜對了,即使你真讓我燒,隻怕我無論如如也狠不下心燒了這東西。”

庚桑楚接過冊子,複又伸出手,沒好氣道:“把那幅畫也給我。”

蕭冷兒再次退後一步,作勢欲撕:“你敢上前,我真就撕了它。”

庚桑楚笑:“你舍得!”

蕭冷兒惡狠狠道:“有甚舍不得!這畫中之人詭計多端無惡不做,我恨不得把他的骨頭砍來燉湯喝!”

“那方才不知是誰道把那要殺來燉湯喝的人看得如珠如寶?”庚桑楚笑得越發得意,見蕭冷兒驀然緋紅的兩頰,又問她道,“你拿了那畫去做甚?”

蕭冷兒恨恨:“自然是拿去燒了烤紅薯!”

庚桑楚大笑,如此一來反倒不和她爭了,做個請便的手勢,便向門外道:“來人。”

話音未落已有四人魚貫走了進來,想是已在門外站了頗久:“把這丫頭帶去風月樓嚴加看管,飛進去一隻蒼蠅我拿你們是問!”衝後麵兩人揮了揮手,“立刻去品花閣,通知他們把另外兩個丫頭也帶到風月樓。”

三人大眼瞪小眼。

洛煙然神色很是愧疚:“對不起啊冷兒,你第一次對我委以重任,我就把它搞砸了。”

依暮雲聞言很是憤怒:“還好意思說!你們事先有什麼安排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要不是事管重大我當時就該拆你們的台!”

蕭冷兒讚賞的拍拍她肩膀:“那是我臨時決定的,來不及跟你講。不過雲丫頭很聰明嘛,輕而易舉就看出我們有計劃。”又對洛煙然笑道,“無妨,我事先早已料到最多隻有一半的成功幾率,所以早有準備。”示意兩人靠近,三顆頭湊在一起嘀咕了半晌。依暮雲率先睜大了眼:“真的?!”

蕭冷兒得意洋洋:“比珍珠還真。”

洛煙然笑拍她腦袋:“好你個冷兒,竟連我們也給瞞著。”

蕭冷兒撇了撇嘴:“你們當庚桑楚是那般好騙的麼?我今晚煞費苦心有一半目的也是在此。”

依暮雲拍掌道:“如此,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話音未落,屋裏已多出條人影,黑袍曳地,風華絕代。三人一怔:“聖渢?”依暮雲立時有些訕訕的不自在,俏臉緋紅。

聖渢冷冷望著蕭冷兒,蕭冷兒看依暮雲一眼,苦笑道:“去另一間房說吧。”說著起身向內室走去。

依暮雲眼看兩人進屋,心中當真沮喪得很。

聖渢進房便回頭深深看一臉無奈的蕭冷兒。

“我以為你喜歡問心。”

蕭冷兒笑得更苦:“大美人,你說話一定要這麼直接麼?”

少年絕美的麵上古井無波,星眸中卻是淡淡的堅持:“我以為你喜歡他。”

歎口氣,蕭冷兒正視眼前美絕天下的容顏:“是,我喜歡他。”第一次親口在別人麵前承認這句話時,心中有一絲一絲波濤一般的喜悅,慢慢蕩漾看來。仿佛有一件長久被埋藏在心底的很想讓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終於被說出來一樣。她輕聲的,在心底裏再重複一次,她真的喜歡他,。

胸口悶鈍的一痛,聖渢中就古井生波:“那為什麼……”

“聖渢。”蕭冷兒低歎一聲,不由自主握住他的手,“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擔的責任,最重要的事,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自己一生都需要追隨的信仰。我今年剛好十七歲,第一次遇到自己那麼喜歡的男孩子,我也想和他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在一起。但那可能嗎?他是樓心聖界如今的掌權者,他有自己的抱負自己的選擇和必須肩負的責任。而我,就算我隻是平平常常什麼也不用擔負的一個人,但我同樣早已為自己人生的觀念做出選擇。我從前隻是個喜歡玩喜歡到處遊蕩的人,我和所謂的江湖沒有關係。那時候我想陪在他身邊,隻要他一句話,可是他卻選擇要我做他的對手。那時起,我和他之間的相處就已經不夠單純。即使我自認聰明,即使他自負倜儻不羈,我們同樣無法全心待對方,甚至於每一句說話每一次見麵都不得不放入其中的心機,唯一能說給自己聽苦中作樂的,就是與人鬥其樂無窮,與他鬥、與一生最惺惺相惜的敵人鬥,更是人生快事。也就隻是這樣了,你明白嗎?”

看他依然無法諒解的眼神,蕭冷兒隻覺頭疼無比:“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現在讓你打傷外麵那些人立刻放我們出去,你會這樣做嗎?”

聖渢一愣。

“你不會。”蕭冷兒替他搖頭,目光炯炯望著他,“對你來說,這是原則。也就是我所說的,我們各自的立場與選擇。”

聖渢仔細體會,慢慢嚼出其中真味來,眸中一縷淡淡的笑意美輪美煥:“所以你從沒有怪他?”

蕭冷兒搖頭。

“連……修羅宮也不曾怪?”

蕭冷兒搖頭。

“我明白了。”聖渢衝她一笑,轉身而去。走到外室時,一直引頸而盼的紫衣少女遲疑的叫住他:“聖渢……”

聖渢轉身望她,麵上笑容未去,殊色驚心動魄:“依姑娘,你是聰慧之人,我於姑娘,想必不會再有下一個十年心思糾纏。我待姑娘無意,今天就此了清。”

依暮雲踉蹌退後幾步,頹然坐地。屋內蕭冷兒無聲歎息,今日說清,未嘗不是好事。以聖渢為人淡薄,能做出這般了清,已屬不易。

大搖大擺從門口走出,蕭冷兒得意的打個響指:“他們隻知原鏡湄擅長下毒,卻不知少爺我同樣醫術了得!”

洛煙然疑惑地看著門口依然睜大了眼站得筆直的眾人:“這樣真能騙得了人?隻怕一時三刻或許瞞得過,但之後呢?”

蕭冷兒翻個白眼:“我隻要能騙得一時三刻就已經大大的夠本,廢話那麼多幹嗎?還不抓緊時間快跑!”說完一手拉了一個沿自己早已安排好的路線跑去。

但地宮又豈是外人可以隨處走動的地方?

刀光劍影之中,三人數蕭冷兒最是狼狽,卻叫得最是大聲:“別打了,快跑,快點!”她打人是不怎麼成,逃跑的功夫卻是一等一,洛煙然歎口氣,強行拉了正打得發狠的依暮雲跟在她身後。

可惜庚桑楚四人畢竟追了上來。

兩人對視,蕭冷兒笑嘻嘻道:“楚哥哥和人家想象中速度差不多嘛。”

庚桑楚同樣是折扇輕搖笑意悠閑:“但蕭家妹妹就比我想象中慢很多。”

蕭冷兒撇了撇嘴:“那是少爺故意的。”

庚桑楚一笑,揮了揮手:“帶走。”

眾人正要行動,已聽得一聲清叱,如雷在耳。

“扶雪珞在此,誰能帶走蕭冷兒!”

一人鴣起絕倫,翩然落下,黑發凝如潑墨,白衣不染纖塵,麵若白描淡雅,笑似清泉山澗,從天而降之勢,正當那九天仙人下凡來。

洛煙然依暮雲齊齊驚喜:“雪珞。”

扶雪珞衝兩人一笑,俊逸無雙,隨即轉向蕭冷兒,兩人目光相撞,心頭都是一刻安然,扶雪珞不由自主柔和了笑意:“好冷兒,我可有來遲?”

蕭冷兒搖頭,眸中似有淚光,咬唇笑道:“不遲不早,正合適。”

“好一個扶雪珞!”庚桑楚仰頭大笑,“來得正好,本座今天等的就是你!”

“哦?”蕭冷兒偏頭望他。

庚桑楚含笑:“若非如此,丫頭當真認為會如此輕易就從風月樓跑了出來?”

“我當然不會這樣認為。”蕭冷兒笑得更燦爛。

庚桑楚隨即皺了眉:“隻一點本座想不明白,你即使知道扶雪珞要來,也不該這樣清楚時段,地宮之人,絕不可能與外界互通消息,這一點本座有絕對自信。”

“我對你也很有自信。”蕭冷兒笑指原鏡湄,“關於這一點,我自然是要感謝原大美人的。”

“我?”原鏡湄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幾乎又想要罵人,“喂,蕭冷兒,你這樣說什麼意思,再胡說八道姑奶奶對你不客氣!”

扶雪珞上前一步,微笑如故,眼中卻似有光芒一閃:“鏡湄與我家冷兒說話,依在下看來,還是客氣些好。”

原鏡湄心中一陣氣惱,正待上前,已被庚桑楚拉住,隻這片刻之間,他已想得通透:“你是說那天湄兒外出遇扶公子之事?”

“沒錯。”蕭冷兒笑道,“雪珞送大美人到白玉樓,自是告訴我他已找到位於白玉樓的地宮入口,而大美人歸來之時,便是我們碰麵之時,也就是午時。至於雪珞與大美人故做玄虛,”說至此她忍不住笑道,“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意思,隻為了讓大美人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我們而已。須知當一個人心裏開始不安的時候,她自己會無意中泄露許多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之事。”讚賞的看了扶雪珞一眼,“相交三載,若說大美人了解扶雪珞,扶雪珞又怎能不更了解大美人?”

“何以又是今天?”庚桑楚倒似越發生出興趣。

“笨,明天就是武林大會了好不好!”蕭冷兒翻個白眼,複又笑道,“自然還有另外一重原因,稍後便見分曉。”說完這一切終於再次轉向扶雪珞,向他伸出手,“扶家臭小子,好久不見了。”上前一步,兩人終於緊緊擁抱在一起。

洛煙然此刻倒顧不得吃醋,隻急叫道:“雪珞,你莫要那麼用力,冷兒她還有傷在身。”

扶雪珞聞言連忙鬆手,仔細打量蕭冷兒全身,清氳的眸子已然染上怒意,一字字道:“是誰傷她?”

暗中歎息一聲,蕭冷兒眼神止住正要上前的聖渢,拉了扶雪珞笑道:“好了小珞珞,那都不是重點了好不好,我被人打又不是一次兩次。”

環視一周,扶雪珞目光最後落在庚桑楚身上,麵上雖是笑容,那語聲卻是一字一鏗鏘:“無論是誰傷我冷兒,昔日我都要你樓心聖界以十倍償還!”

庚桑楚仍在笑著,手中折扇生輝,但輕睇蕭冷兒的那一眼,卻讓她莫明心中一痛:“扶大公子今日既入我地宮,莫非還想要安然出去?”

扶雪珞失笑:“我們為何不可安然出去!”話音未落,已聽一人大笑道:“好你個扶雪珞,英雄救美這種事就你全攬了,卻要我去做甚埋火藥這等灰頭土臉之事,也不知隨便留個美人給我。”

笑聲中一人走過來,青衣俊朗,如玉樹臨風。

洛煙然驚喜道:“哥哥。”

洛雲嵐笑著點頭,目光掠過依暮雲,微微一頓,隨即不懷好意看向蕭冷兒:“冷兒大美女,‘好久’不見啊。”

庚桑楚此刻卻才當真有些變了顏色:“本座萬分確定,今日扶雪珞隻是一人進來!”

“誰道洛家渾小子是今天進來?”蕭冷兒拍了拍手,“來來來,讓我們把時間倒回某天之前。”上前幾步,在洛雲嵐麵前站定:眼前這美得不象話又大膽得不象話的姑娘不大正經在洛雲嵐臉上捏了一把,湊到他耳際笑道:“小賊,若一會兒那位大美人自己走了丟下我家姐姐不管,你可記得幫我送她回去。”

庚桑楚麵上終於斂去了笑容。

蕭冷兒含笑望他,目光湛湛:“那日我一見他時已覺出不對,後來留心觀察,果然被我看見他耳邊刻意留下與我相認的黑痣。我方才說的另一半原因,便是雲嵐在掃地時不著痕跡劃出的‘三’字,那是告訴我應在十三行動,再聯係到後來種種,我自然全數明白。我那日故意與他調笑,便是料定了以你庚桑楚的自負,絕不會認為我有心去招惹的人會有什麼問題!你以為一切盡在你掌握之中,但哪知我內裏也早有乾坤!我當然知道不可能輕易從風月樓走了出來,正因為你要以我作誘餌引出扶雪珞,我這才將計就計,在我們約定的地方準時準點出現!”

庚桑楚仰天大笑:“好,好個蕭冷兒!好一招瞞天過海故弄玄虛!竟然當真瞞住了我的眼睛。但即使你們多出一個又如何?今日這地宮連隻蒼蠅也休想飛得出去!”

“問心大公子這是心虛了吧?”洛雲嵐笑道,“以問心大公子的絕頂聰明,自然不會認為我是來這裏遊覽的。昔日武林中人人都知我爹除了武功之外還有一樣絕藝是易容。卻不知今日我洛雲嵐最引以為傲的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退後三步,揚了揚手中物事,“火藥!”

庚桑楚緩緩上前一步。

洛雲嵐笑:“公子信不信這世間有一種火藥,可以提前埋在一個地方,然後我隻要拿著與它相通的另一樣控製它的東西,就可以隨時引爆。”

蕭冷兒閑閑插了一句:“小楚楚可別忘了,你這地宮中有一處至關重要的密室,不知那裏如果被洛雲嵐給一不小心炸毀了會是什麼效果呢,哦?”

庚桑楚不怒反笑:“子虛烏有!”

“當然可能是子虛烏有!”洛雲嵐笑得更歡,“庚公子逸誌閑情,要不要和我們賭一把這‘子虛烏有’?”

目光依次從五人麵前掃過,庚桑楚最終揮了揮手:“走!”當先掉頭而去。他神色幹脆,聖渢目中卻是複雜,看蕭冷兒一眼,轉身離去。

眼看眾人都已走光,蕭冷兒籲一口氣,來不及理會依暮雲,向洛雲嵐問道:“我說,臭小子,世上真有那麼震撼的火藥?”

“我洛雲嵐天縱奇才,有什麼能難得倒我的。”某人先是得意洋洋自吹一番,緊跟著臉色一垮,“隻可惜那東西至今還在研究當中。”

一個爆栗狠狠敲在他頭上,蕭冷兒痛心疾首地一聲大喝:“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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