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依舊沒有人站出來，哭鬧聲咒罵聲一片，火光映在每個村名臉上，那猙獰的麵孔竟然比強盜還要可怕。

又是一刀揮下，少女立即香消玉殞，早有幾人嚇得暈厥了過去，小女孩喉嚨發出驚恐的嗚嗚聲，卻在展顏及時蒙住她嘴巴下被其他聲音掩蓋了下去。

“不能再由著他們殺下去了。”

男子突然低著頭說了這樣一句話，隨後抬起頭看著展顏輕聲道：“姑娘，小夢就拜托你了……”

“我不幫你。”

男子話沒說完，展顏已經冷聲打斷。

“我不會幫你照顧你女兒，你如果出去頂罪，你死後你的女兒將成為孤兒任人欺負，我等他們走後就會離開這裏，除了你，沒人會幫你養大你的女兒。”

所以，不要逞英雄，不要去送死。

“姑娘，求求你……”

男子的聲音有些哽咽，看了看又被強盜抓出去的一名婦女，滿眼的同情。

“你同情他們，誰來同情你，你如果想去頂罪，為什麼不在第一個人還沒被殺的時候出去，你現在出聲，他們不會感謝你，隻會罵你恨你怨你，你死後你的女兒也會受到他們的冷眼和欺負，你忍心嗎？”

展顏的聲音雖小，卻如利箭一樣紮進了男子的心底。

做人永遠不要太善良，做好人，別人不一定會報答你，反之還可能會倒打一耙，這種事情，古今皆有。

“這是第三個了，還不站出來嗎？好，好，我看你還能堅持多久，你覺得一個一個殺太慢了是吧，好，你們，去，再抓兩個人出來，三個三個殺，怎麼樣？”

惡毒的笑聲讓這群村民越來越絕望，有些人臉上已經滿是死前的平靜，展顏捏了捏袖中的手，再伸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三顆指甲大小的紅色藥丸。

“把這個吃了。”

將一顆藥丸交給男子，又將兩外兩顆塞進自己和小女孩的嘴裏，男子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看了看手中的藥丸，又看了看展顏，想說什麼，卻終是動了動嘴唇未吐一言。

“吃了，快點。”

男子麵色猶豫，幾次放到嘴邊都又縮了回來。

“你擔心這是毒藥？”

展顏的聲音有些笑意，臉上閃過一抹無奈。

男子卻是搖了搖頭，道：“姑娘自己也吃了，定不會是毒藥，隻是不知道這藥？”

“能活命的藥，如果想你和你女兒活下來，便吃了。”

說話間，強盜的刀已經再次揮下，三名村民頃刻斃命，哭鬧聲中，又有三名可憐的人被抓了出去。

“反正今晚逃不過一死，就算是毒藥，也沒什麼區別。”

展顏催促，男子終於抿了抿嘴，將藥吞了下去。

見男子和小女孩都已經服了藥，展顏嘴角勾起一抹笑，隨即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白玉瓶子在夜色下盈盈閃著白色光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這是？”

“別說話，蒙住口鼻，雖吃了藥，但還是注意些好。”

男子不解，但依舊按著展顏的話蒙住了口鼻，亦用寬袖遮住了小夢的臉。

身旁的村民早已注意到展顏的動作，但誰都沒有在意，展顏冷眼掃過眾人，深瞳毫無感情。

“反正也是死，不如讓我來送你們吧。”

話落，纖手已經打開了瓶蓋，一股清香迅速在空中散開，隻是凡聞到這股香味的，尚未來得及再吸一口氣，便僵直倒下，再無呼吸。

江家之毒，名越美，毒越深，彌漫沉香，聞之斃命。

眼見著村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強盜麵色驚疑，隨即將目光鎖定在依舊站的筆直的三人身上。

此時的展顏終於在強盜眼前暴露，盈然身姿自是讓這夥人無不露出色欲。

隻是眾人尚未邁出一步，便已在彌漫開來的香味中倒下。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他們怎麼了？”

男子又驚又恐，朝著展顏大聲吼到。

“死了。”

展顏的口氣淡淡的，在男子聽來卻毫無早前得親切，隻覺眼前的女子是地獄派來的勾魂使者，恐怖而危險。

“你，你殺了他們，你殺了這麼多人……”

“我隻是為了自救。”

展顏嘴角揚起一抹笑，將白玉瓶收回了袖中。

“如果不這樣做，我們都得死，至少現在，我們還活著。”

“你殺了人，你殺了全村的人，你還這樣說，你是魔鬼嗎？你是魔鬼嗎？”

男子將小夢扯到自己身邊，恐懼的看著展顏，語氣又怒又恨。

“是我殺的嗎？如果我今天不出現在這裏，他們還是全部要死，而且死法更痛苦。”

“那他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男子此時覺得眼前的女子恐怖冷血極了，旁人有些良心的人，殺了人至少還有絲愧疚，可眼前的女子不僅不覺愧疚，甚是還嘴角帶笑，好像做了一件多麼高尚的事。

“我隻是想活下去，這沒什麼好內疚的，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如果你覺得大家都死了唯你活在世上很過意不去，你大可現在拿把刀刺下去，我救了你一命，是因為你幫過我，我不是什麼大善人，這解藥一顆值千金，我沒有任何義務給每個人都拿一顆，好了，我話盡於此，接下來要死要活你隨意，不過做任何事之前，請你想一想，你還有一個未長大的女兒在等著你，做任何事，對得起自己便行。”

展顏話畢，朝小夢溫柔一笑，便施施然轉身，抬步離開。

身後沉默無比，展顏也懶得回頭去看男子在幹什麼，快步朝村口走去。

走了很遠很遠，身後終於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喊聲。

“謝謝你救了我父女的命，但你不應該用這麼多村民的命來換，不要把別人的命看得那麼輕……”

展顏哼笑一聲，我不是看輕別人的命，而是將自己的命看得太重。

終於走到了村口，幾匹瘦弱的黑馬獨自啃著草料，展顏挑了匹稍些強壯的馬，翻身上馬便直奔南方。

南方水城，是小市民的城鎮，和江湖無關，與朝廷無染，此時的展顏肯定是不想回到金樓，嫁給那個大魔頭當小老婆，既然逃了出來，那便要找個能安身一生的地方好好過活。

隻是，上天似乎並不想她的過得太順暢，也對，如果女主角的生活一帆風順了，怎麼能夠顯現出女主角的命運多舛呢。

就在展顏昏迷杯酒被救的這短時間內，碧霄乾天等人已經回到了金樓。

“你們去給我迎親，新娘呢？”

白衣男子手持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石桌上，帶著邪魅的笑一一掃過眼前的三人。

“樓主，那個江小姐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坎水一臉鬱悶，小聲嘟嚷道，話沒說完，便被乾天扯著跪了下來。

“樓主，是屬下的錯，請你責罰。”

“請樓主責罰。”

碧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紅腫，一看便是哭過。展顏意外而死，碧霄自責之餘，更是傷心不已。

“新娘沒帶回來，倒也帶了個丫鬟回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此趟辛苦你們了，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

三人錯愕的對視了一眼，似乎沒想到男子對於此事並不追究。

“還呆著幹什麼，把那個丫鬟打扮好了，今晚洞房，碧霄，去告訴夫人，人已經接回來了，讓她放心。”

碧霄動了動嘴唇，似是要說什麼，卻被乾天及時攔住。

男子撣了撣衣衫站起身，正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衝出來一名女子，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袖。

“江小姐死了？怎麼回事？你不是把她娶回來了嗎？”

男子皺了皺眉，卻並不生氣，隻道：“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江小姐的丫鬟我見著了，哭得很傷心，說她家小姐掉進海裏了，生死不知，你有派人去尋麼？”

“穆然，我已經答應你將她娶過來，是她自己掉進海裏失了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派人去尋了麼？”

“……”

“涼荊，求求你……”

“乾天，帶一組人去尋江家小姐的屍體，活人你給我帶不回來，屍體再帶不回來……”

男子話沒說完，威脅意味卻明顯無比，乾天沉聲應下，道：“屬下此次定不負樓主所托。”

“樓主，讓我和乾天一起去吧。”

碧霄急急出聲，男子無絲毫遲疑的點了點頭。

“這下行了麼？”

男子看著女子，口氣滿是寵溺和無奈。

女子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眼裏淚光盈盈，我見猶憐。

男子輕歎了口氣，拍了拍女子的肩，道了聲：“回屋吧，外麵涼。”

便攜著女子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