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給太傅來碗紅糖水

007 給太傅來碗紅糖水

三年前，範榮這二子就犯過事。

當時，他調戲了一個四處巡演的戲班子裏的小戲骨。

那小戲骨不過十二歲，寧死不從，當夜，就被這範榮二子淩辱至死。

班主將這事告上了京師衙門，府尹溫平也呈了折子上來。

可那年邊城有部落作亂，全仰仗範榮震懾，此事便被我暫且按下。但如今，卻是個算賬的好時機。

範榮一目十行的看了遍，臉色當即鐵青。

我趁勢問：“如何？這犯事的可是你二公子？或者，晃都城內，還有另一個範籬？”

“的、的確是犬子。”

“很好。既然愛卿承認了，那朕便再說一樁。昨日朕微服出宮，本為巡查民情。不想在街上偶遇了你這二公子。”

我端起茶盞，雲淡風輕的吹了口浮在麵上的茶葉，“你這二公子脾氣可有些大，與朕一言不合，對朕動了些粗。”

範榮劇烈的一顫，整個身子幾乎在刹那間癱軟在了那處。

豆大的汗水從他鬢邊落下，在地麵綻出濕漉漉的痕跡。

我道：“愛卿打仗是一把好手，可這教育後代著實差了些。”飲了口茶，我續道：“愛卿教不好，自是有人替愛卿教的。你這二公子手中握著人命，又使得朕受了點皮肉之苦，生了點鬱結之氣。朕這口氣出不去，愛卿說，該怎麼辦？”

範榮抖啊抖，抖了半晌，狠嗑了記響頭，語氣堅定道：“臣和犬子，但憑皇上發落！”

“唔。”我兀自沉吟，故意作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模樣，最後才沉痛道：“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戍邊大業，朕還得仰仗你。雖然嘛，你這驃騎大將軍的位子也並非你一人能勝任。可你範家對我北曌向來忠心耿耿，朕終究是狠不下這心的。”

範榮跪得與地麵愈發的貼合。

我沉默少時，從手邊的錦盒裏取出一物，扔在了範榮跟前：“朕可以念著你這些年的功勞，不計範籬衝撞朕之罪，免了你範家誅九族的下場。不過，那小戲骨之事，朕卻不能無視。人命關天。這鴆杯朕賜予你，該怎麼做，愛卿心裏明白吧？”

許久。

範榮甫沉聲回：“臣，明白。”

“明白就好。”我又拿起了野史：“既是明白了，就回去吧。”

“……臣，遵旨。”

捧起鴆杯，範榮艱難的往門邊退。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假裝傳了話，高燦在我耳邊吹了兩陣兒風，我又把範榮叫住：“等等。”

他立馬跪回原位。

我揮了揮手，凝重道：“罷了，有人為你父子求情。他既然開了口，朕出於禮數，也不得不顧他三分薄麵，今日這事，就先按下吧。”

範榮驚愕的抬起頭，約莫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想出了能讓朕顧及禮數的人是誰，不可置信間，又湧出滿臉的感激。我見目的達到，便不再多費唇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是私底下予罪你範家，到底該如何處置，你自行斟酌，朕隻要見到結果。”

“是。”

我揮揮手，這才譴退了範榮。

一番事情處理完畢，已是午時了。

我用過午膳，去禦花園裏逍遙了一下午，夜裏批了幾十份折子，一天便算又過了。

往後兩三日，我都是這般過得毫無新意。

太傅不和我說話，我礙於皇帝的尊嚴，雖然心裏已經跟貓抓似的，卻也沒去主動找他。

群臣一瞧這局勢，我和太傅上朝居然不眉來眼去了，不用想，也料到了我與太傅產生了內部矛盾。

這樣一來，諸多豺狼虎豹都現了原形，特別是以裴林為首的禮部、戶部、吏部。

可惜，朕這太傅這幾日約莫是吃了火藥，脾氣特別大，連帶著嘴特別毒。

三位尚書參他，愣是半點好處沒撈著。

第一天，對上禮部尚書，我家太傅他是這樣說的：

“你親自所書之奏折，甚至不如青樓女子寫的下三俗唱詞。如果這是你證明自我的方式，我建議你自盡後重新投胎會更為妥當。”

……

禮部尚書齊鶴，敗。

第二天對上戶部，他又是這樣說的：“你這參本中犯的錯，我恐怕要浪費一夜時間才能全數記住。幸好你不是我的學生，否則，要去找幾十個兩三歲的孩童與你湊成一個班，也是有些為難。”

戶部尚書李顯，敗。

第三天沈珣大概火藥加了量，一人舌戰吏部尚書等七人，以“你項上頭顱應該隻是個容器，裝著水和豆渣”開場，再以“你這智殘的氣質與日俱增的速度著實令人吃驚”結束，總之，這一天的朝堂，腥風血雨。我撐著頭坐在龍椅上，默默看著高燦不停招來侍衛，抬走了暈厥的大人們。

到最後，沒有一人敢再開口。

我看他們的頭腦運動也差不多合適了，便宣了退朝。

等到眾人走後，我顛顛的追上沈珣，小聲討好：“太傅，太傅誒。你這兩天是不是胸悶氣短心煩氣躁心情不好？”

沈珣頓下步子，表情特別深沉的看了我一眼。

我：“行了，朕知道了。”

我拉住他袖子。

沈珣瞅著我手上動作，麵上寒意有一瞬的融化。

我高興道：“這個朕有經驗，你興許是大姨父快來了，朕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見誰都想打誰。你這就跟朕回寢宮去，朕給你揉揉小肚肚，再叫高燦給你熬點紅糖水喝。來。”說著，我就拽他往回走。

豈料，沈珣卻驀地甩開我的手，力道之大，讓我嚇了一大跳。

然後，他說：“紅糖水，留著給皇上澆灌腦袋吧。”

“……”

我：“沈珣，你怎麼和朕說話的？”

這廝不答，徑直迎著風特別瀟灑的走向了宮門。

我想朗聲叫他，又怕引起周遭注意，隻氣得跺腳。

高燦適時跑上來，問：“皇上，發生什麼事了？紅糖水還要不要準備？”

我翻了他一記白眼：“準備了，就留著給你澆灌腦袋吧。”

高燦：“……”

高燦十分不解我的變化為何如此突然。

我也十分不解我家太傅這脾氣是幾個意思。我抱著手，摸著下巴，嚴肅道：“太傅……莫非還真是火藥吃多了？”

高燦夢幻的想了想：“應該是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