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獨家記憶】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得多麼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
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
在我感情的封鎖區
有關於你,絕口不提,沒問題
——陳小春·《獨家記憶》
一周前。
下午三四點的光景,盛年從計程車上下來,稍微理了理裙角,一邊將手機放進包裏一邊抬頭看看招牌:久久百合咖啡小屋,應該就是這裏了。
前幾天從前在學生會很照顧盛年的學姐張靜忽然聯絡她,說有一份教中文的兼職願不願意接受。對方是一位美籍華人,目前在中國做生意,但中文隻會一些日常用語。盛年如今剛剛邁入大四,想想自己的空餘時間很多,便答應了,約好今天在這裏見麵。
推門而入,飄著濃濃奶味的咖啡香撲鼻而來,加上充足的冷氣,讓盛年霎時神清氣爽。這家咖啡屋並不大,木案木椅,總共十幾張桌子,此時的客人也很少。
短信上說預訂的7號桌,盛年按著木案上的號碼牌尋過去,7號桌此時已然坐了一位男子,清爽的短發挑染了幾許深栗色,並不長的額發似乎是用發膠抓立起。雙眉濃淡正宜,鼻梁挺立,上唇微翹,神情漠然地攪拌跟前的咖啡,他似乎在想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寂寞清冷的感覺籠罩著他。
就是這位麼?
盛年走過去,在男子的對麵停下來,想要詢問卻突然之間忘了對方的名字叫什麼,隻記得依稀是姓陳,於是隻能不確定地開口問道:“Excuse me, are you Mr. Chen please?”
在他抬頭的那一瞬,盛年發現,原來他有一雙極其好看的桃花眼。
這是程家言二十年之後,第一次回到N市。他在美國這麼多年,一直逃避N市、逃避中國,然而顧康卻再一次意味深長地拍著他的肩膀,說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今天,是他在N市的第二天,陽光充沛,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似乎臉上都帶著笑意。他一個人走了很久,走得越久心裏越迷惘,好似這樣走下去卻永遠不知道哪裏是盡頭、盡頭處又會有怎樣的風景。駐足看向馬路對麵,有一家咖啡小屋,程家言點了一杯黑咖啡,湯匙在杯中緩緩地攪拌。
麵前忽然有一片陰影,接著便聽到一個柔軟的聲音問道:“Excuse me, are you Mr. Chen please?”
程家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T恤和牛仔裙的陌生女孩子,幹淨素淡的眉目,看上去還是學生模樣,明媚的笑容裏有一絲緊張和不確定。
盡管很疑慮,片刻後程家言還是淡淡應道:“Yes.”
得到肯定的回答,盛年鬆了口氣,拉開椅子在程家言的對麵坐下來,這一次的笑容沒有了疑惑顯得更加明亮,上身微傾,伸出手對程家言道:“Glad to see you, my name’s Sheng Nian, you can call me Olivia.”
程家言微微皺眉,伸出手,同盛年短暫交握後便抽開,清清淡淡回道:“Glad to see you.”後就不再多言。
從未遇到這樣少言寡語的人,盛年片刻間有些尷尬,但很快又彎起笑眼,繼續用英文說道:“陳先生,我已經聽靜姐說過你的大致情況,不過對於你的漢語水平究竟是怎樣還是不夠了解,能麻煩你隨便說幾句中文嗎?”見程家言還是漠然地注視著自己,盛年補充道,“這樣方便我更好的製定教學計劃。”
聽到這裏,程家言有些明白事情的始末了,但他不動聲色,反過來用中文問道:“你要我說什麼?”
僅是一句話,他的中文已比盛年預想中要好多了。
盛年有些訝然他的流利,咬咬唇,從包裏拿出一張紙遞給他:“這是我暫定的教學計劃,你先看看這樣的安排行不行。”
程家言接過來,低頭看著紙上她列的教學計劃。盛年見他看得很仔細,臉上漾起一絲如釋重負的笑,補充說道:“我在最下麵標注了手機號碼和E-mail地址,如果你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隨時問我。”
這是一份很詳細明晰的教學計劃,她的字也很清秀,如同其人。程家言的嘴角忽然不可覺察地微微揚了揚,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抬起頭,盛年依然笑得楚熙雲月地注視著他,眼裏寫滿了期待。程家言剛剛想開口,她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閃動著“靜姐”兩個字,盛年對程家言說了聲“Excuse me”之後便走到過道處按下接聽鍵:“喂,靜姐?”
電話那頭傳來張靜一向大大咧咧的聲音:“小年啊,對不起啊,我剛剛才看到那位陳先生發過來的短信,他說他今天臨時有事,見麵取消了。”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其實陳先生中午的時候就發短信了,但我今天太忙了直到這會兒才看到……”
突如其來的消息令盛年詫異不已,她回頭看看7號桌的那位男子,似乎仍舊伏案看她寫的教學計劃,不可置信道:“靜姐,我們是約的7號桌嗎?”
“7號桌?1號桌啊!”
張靜的回答讓盛年瞬間紅了臉:難怪他一直那樣淡漠清冷,原來自己從頭到尾就看錯了數字、找錯了人!
恍恍惚惚掛了張靜的電話,再回到7號桌時盛年的腦中盤旋著隆隆的“嗡嗡”聲。她抓起包,對程家言微微鞠了鞠躬,麵紅耳赤地道歉道:“先生對不起,很抱歉打擾了您,我……我好像走錯了桌……”
還是那張素淨的臉,隻是一直粉到了頸,不知為何,程家言心裏的迷惘似乎退去了許多。他之前的神色一直那樣淡漠,此刻卻破天荒地露出一抹微笑,連整個臉頰的線條都柔和了起來。
程家言長得原本就極精致,更是自有一番他自己的味道,仿佛蜿蜒鋪展的水墨畫,濃淡恰宜。而他此時僅僅是微微一抹淡笑,卻讓整幅水墨畫刹那間光華流動,那雙桃花眼中流轉的神色更是令人移不開視線——盛年,竟也怔了一瞬。
但盛年很快回過神來,再次紅著臉鞠躬道歉之後小跑出了咖啡屋。
程家言的那抹笑如同曇花一現,幾乎在盛年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就不複了。
注視著盛年的背影從推門而出到消失不見,程家言低下頭,咖啡早已不冒熱氣,而自己手裏還拿著剛剛那份教學計劃。
稍稍攪拌了下黑咖啡,舉起咖啡杯湊近唇邊抿了一口,味道極好。
程家言回到賓館的時候,顧康正捧著PSP遊戲玩得火熱,對於程家言的回來頭也沒抬,隻在聽到門響的時候敷衍了句“回來了?”就罷。
顧康是個遊戲癡,不過愛玩的都是些低級趣味的遊戲,對此程家言早已見怪不怪。倒了杯水,慢慢喝了幾口,程家言忽然開口道:“Nick,我打算答應舜陽的case。”
顧康奮力拚殺的動作因這句話戛然而止,抬頭見程家言著淺藍色襯衣正倚靠在牆邊,手裏端著玻璃杯,對於他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顧康不可置信,訝然說道:“你要答應?那得在N市至少呆上個把月,之前不是說隻在中國逗留一周就回去麼?”
程家言對於中國、對於N市的執念,顧康從十年前認識他沒多久就知曉了,此刻程家言突然說留下來,令他一下子摸不著頭腦。
顧康不覺放下PSP,訥訥道:“Evan啊,你剛剛出去這一趟,不會受什麼刺激了吧?”
程家言微微低頭,看著自己手裏還有半杯水的玻璃杯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隻聽得半晌之後,程家言再次開口:“Nick,幫我給舜陽的邱總打電話,就說我答應了。”
既然程家言已經說第二遍了,身為助理的顧康自然隻有幹活的份兒,撥通電話後朗聲說道:“喂,邱總嗎?我是顧康啊!”
隱隱約約聽到那頭的一個男聲,極為爽朗:“原來是顧先生,能接到顧先生的電話,是不是代表邱某將要聽到好消息?”
顧康一聽,也縱聲笑道:“到底是邱總,說出來的話果真是不同一般!確實是好消息,Evan他答應了,日後我們可就是合作夥伴了啊!”
“哈哈,好極好極!”仿佛都能想象到電話那頭邱誌明撫掌大笑的模樣,“能跟程先生合作,實在是我邱某的榮幸。今天晚上七點,‘晚宴’的888號廳,怎麼樣,這個麵子總得給我賞個吧?”
顧康一口答應:“邱總就是爽快,行,今晚七點,我跟Evan一定準時到!”
收線,顧康對程家言道:“今晚七點,‘晚宴’888號廳。”說著又自己“嘖嘖”起來,“大老板就是這般,最喜歡挑什麼888、999之類的廳!”
程家言聽著顧康的自言自語,也不接話,轉身看向窗外。
天際湛藍,五點光景的太陽依舊高懸空中,絲毫沒有斂去下午的毒辣。窗外的廣玉蘭樹葉卷縮著,遠處的草坪也是一副奄奄的模樣。然而此刻程家言的心情卻是這麼多日子以來最舒暢的一次。
原本他根本不想接下舜陽的case,盡管邱誌明的開價已經是業內極高的了。但是忽然之間,似乎就是下午獨自出去散了散心,他改變了主意。
他想留下來,在N市,留一段日子。
仰頭大口大口地喝光了玻璃杯裏的水,溫熱的風吹拂而來,光景正好。
從市區奔波回學校,盛年剛剛進了宿舍門坐下來,手機就響了。接起來一看是單姍,盛年有氣無力:“喂,姍姍啊……”
單姍在電話那頭極其興奮:“怎麼樣怎麼樣,見到那位Bell Chen沒?看上去多大長得帥不帥?”
提起下午的那場烏龍盛年就頭痛,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糗,於是敷衍地哼哼道:“人家下午有事,沒來。”
單姍聽得,有些失望:“哎,興許還是個尤物呢……真是可惜!”
對於單姍時常掛在嘴邊的“尤物”兩個字,三年多下來,盛年早已由最初的心臟抖三抖到現在聽多少遍都麵不改色,略微疲倦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單姍這才想到自己打電話的初衷,咬牙切齒道:“喏,晚上七點,‘晚宴’,我請你吃大餐!”
聽到“我請你吃大餐”這句熟悉的話,盛年不由失笑,於是瞬間來了精神:“你家單總裁又要讓你去相親了?”
單姍是家裏頭的掌上明珠,雖然上頭還有一個哥哥,然而單父最寶貝的還是單姍,與對待兒子的吹胡子瞪眼不同,單父對單姍永遠言聽計從,單姍說一他絕不說二。隻是從半年前起,單父開始熱衷於一項令單姍深惡痛絕卻抗議無效的事:將N市各個青年才俊輪流著介紹給女兒,樂嗬嗬地說是讓她多交幾個朋友,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從第三次開始,單姍每次去都會帶著盛年,說是唯一的條件。單父雖說無奈,卻也之得作罷。盛年起初很不好意思,不過漸漸也習慣了,於是連帶著將N市的高級餐廳幾乎吃了個遍。
其實盛年初時有些不解,既是青年才俊,豈不該對上單姍愛看“尤物”的胃口?後來跟著去了幾次後才恍悟,單父所認為的青年才俊,距離單姍的“尤物”標準差得遠得去了。
聽到單姍在電話那頭仿佛摩拳擦掌的聲音,盛年也不逗她了,應聲道:“好,知道了,放心,有好吃的我怎麼會不去呢!”
掛了電話洗把臉,看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盛年想想還是換了件連衣裙,估摸著從學校打的到晚宴差不多要五十分鐘,邊想邊鎖門離開。
到晚宴門口的時候,六點五十五分。盛年從計程車出來,卻見單姍正雙手環抱胸前等在大門口。看到盛年,單姍踩著八厘米高的魚嘴鞋“噔噔噔”地走過來,身上是Doir這一季的新款,Gucci的手袋輕輕打過來:“你可總算來了!”
盛年假意躲過她的捶打,笑眼彎彎:“姍姍,你今天怎麼穿戴得這麼像暴發戶?”
單姍黛眉一挑:“說誰呢?”又挽過盛年的胳膊,邊往裏走邊抱怨,“今天的廳號又是999,十次裏頭有八次都是999,真搞不懂這些人預訂的時候怎麼想的!”
盛年打趣道:“顯然人家希望跟你長長久久啊!今晚又是哪位青年才俊?”
單姍嬌嗤,皺眉嘟嘴道:“誰知道,我倒希望永遠別再見!”
說話間已然走到了999號廳門口,服務員微笑著推門欠身,盛年也回以微笑。
偌大的廳,水鑽吊燈垂下來,光彩熠熠。牆上貼著木質紋理的牆紙,三麵高低錯落地掛著水墨書畫,富麗堂皇又不失雅致。隻是原本應當坐十幾個人的圓桌邊,隻坐了兩位男子。眼見單姍和盛年相攜進來,兩位男子連忙站起身。
這頓飯和往常的一樣沉悶。進行到一半,飲料喝得有點多,盛年和單姍說了一聲後,起身去洗手間。
到底是N市數一數二的酒店,整個“晚宴”的內部設計很是巧妙,既大氣又不失細節,既豪華又不失風雅。盛年從廁所出來,走了幾步,忽然看到前麵有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正倚靠在牆邊抽煙。
盛年原本並沒有在意,向來,除了梁辰楠,其他男子她都甚少注意。隻是前麵的男子,雖然看到的僅是側麵,也隻穿著普通的白襯衫打著黑領帶,而且還隱隱於繚繞的青煙之中,倒讓盛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卻令盛年差點輕呼出聲:這不是下午在咖啡屋認錯的那位先生麼?
顯然,程家言在深吸一口又緩緩地吐出煙圈後,也看到了距離自己僅兩三步之遙的盛年。從盛年遺留的那份教學計劃,程家言已經很清楚盛年的名字了,於是偏過頭微微一點:“盛小姐,你好。”
未曾想到程家言會對自己打招呼,盛年有一刹的驚訝,之後忙也輕輕點頭說道:“陳先生,你好。”下午她問他是不是Mr. Chen的時候他回答的是,想來他應該也姓陳吧?
眼前的盛年穿著與下午不同的及膝連衣裙,似乎和之前那個充滿學生氣的女孩子有那麼一些不同,但那份素淨清爽的感覺依舊。程家言的麵色微微柔和下來,問道:“盛小姐也是來這裏吃飯的?”
程家言從來就不是一個不怒自威的人,分明是那樣淡漠,然而盛年卻覺得一股隱隱約約的震懾感自他雙眼向她襲來。
點點頭,禮貌而略有局促地笑笑,盛年邊慢慢向前走邊說道:“陳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還在等我,先走了。”說罷微微欠身便不在意地離開了。
再一次看著盛年的背影,程家言眯了眯眼。本來嫌包間裏頭太悶出來抽根煙透透氣,忽然覺得,沒必要再抽煙了。
回到包間,邱誌明以及其他幾位主管正和顧康劃拳劃得不亦樂乎。顧康比程家言大九歲,生平一大愛好就是喝酒,不過倒也沒有飲酒誤事過。
見程家言進來,邱誌明酒酣興奮,朗聲召喚道:“來來來!Evan哪,一起來啊!”說著站起身就要將程家言拽過來。顧康盡管也喝高了,不過自家Boss的脾性還是記得的,連忙為程家言推脫:“邱總說笑了,家言向來不怎麼喝酒,咱們玩咱們的就行!”
邱誌明此刻麵紅脖子粗,手在空中舞:“那怎麼行!Evan你就別推脫了,是男人怎麼不喝酒,一起來一起來!”
程家言之前一直沒有說話,此刻也終於不得不開口:“不了,邱總就不用管我了。”
邱誌明三十年來商場官場縱橫慣了,素來這樣一說是不大會有人反向而行的,可跟前的程家言偏偏拒絕了他,而且還這般直白,邱誌明心裏頭自然動氣,但麵上仍舊滿臉笑:“既然這樣,那我們……換個環境?”周圍的一行主管聽到此話,個個都笑得曖昧起來,其中幾個立即附聲道:“邱總請客,自然好!”
程家言雖是頭一次在國內同人吃生意飯,但邱誌明話裏頭的弦外之音還是聽得出來的。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他仍舊拒絕道:“邱總,明天簽約後我們的合作就正式開始,我想今晚還是早點回家休息準備比較好。”
再一次被拒絕,邱誌明是個明白人,便隻是端著笑點頭:“程先生說得有道理,如此,今晚我們就都早點回去休息休息,預祝明後合作愉快!”說著一手拿起一盅酒,將其中一盅遞給程家言:“幹杯!”
接過酒盅,程家言不露聲色地停頓了一秒,隨後卻忽然笑了起來,桃花眼裏眼波點點。同邱誌明輕輕一碰,他仰頭一飲而盡。
回去的路上,程家言解開襯衫頭兩個扣子,鬆開領帶,仰首靠在計程車的後座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顧康坐在程家言旁邊,隨意地將衣服紐扣一扯,歪歪斜斜地靠向車門。顧康原本話就多,這會喝多了,更是口無遮攔起來:“這個邱誌明,真是色心不改啊!聽說他旗下的那幾個洗浴中心,特殊服務經營得可謂有聲有色!”
計程車裏沒有冷氣,程家言順手搖開了車窗,晚風呼啦啦地吹進來,吹亂了程家言和顧康的發。
對於程家言的不理會顧康早已習以為常,從來,不是要緊的事程家言絕對不會率先開口,也很少會接別人的話。所以顧康自顧自地說下去:“唉,想我老顧也三十七了,沒多久就入不惑之年了,竟然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啊……”
喝得太多,顧康將自己想問很久的話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哎,家言啊,我認識你這麼久——都十年了,從沒見你交過一個女朋友,怎麼,想向我學習?什麼時候也帶個女孩子來給我瞧瞧啊!”
若是從前,程家言聽到這番話斷然會定定地盯著顧康盯到他噤聲,然而今天坐在N市的計程車裏,看著街兩邊的風景飛快地後退,程家言卻微微地揚起了唇角,甚至連眼底的神情都柔和下來。
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可以算得是陌生人的女孩子身影,一時是T恤牛仔裙,一時是及膝連衣裙。那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孩子,總有著溫暖的笑容,第一次見麵時給他的感覺是青澀和明亮,第二次見麵,明亮依舊,卻多了另一番淡然的感覺。
程家言自己沒有發覺,他甚至在想,第三次遇見的話,她會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