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蘿換好了衣服被寧姨拉到院子裏,一群年輕人強忍也忍不住地笑成一團。
沈江山也笑,隻是不忘走過來安慰她:“寧姨可是把最好看的一套工作服借你了,花色經典,剪裁大方,這不挺好看的嘛。”
鬆蘿低頭看著身上五顏六色的花襯衫,黑底紅花的彈性大花褲,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真的好看,你怎麼不也穿一套?”
“穿就穿。”
他竟真的叫寧姨找來一套差不多樣式的工作服換上,笑眯眯地站到她跟前兒,“沒想到我們的第一套情侶裝竟然這麼時尚。”
剩下的人更是笑得直不起腰,鬆蘿任他胡說八道,反倒無所謂也跟著笑成一團。
這裏一共收養了三十二隻流浪狗和二十四隻流浪貓,他們今天的任務除了打掃它們的住處,還要在盛夏來臨之前為它們洗澡、修毛、免疫和驅蟲。
男人們出力消毒清潔,女生們就在一起給貓狗洗澡、修毛。
聽其中一個短頭發的女生說,他們有的是晏城寵物行業的經營者,有的是才剛畢業的大學生,在網絡上知道了這個地方,便相互組織定期救助這些或不慎走失或被殘忍拋棄的小動物。
“現在的人真是太沒有責任心,以為貓狗是花錢買來的玩具,喜歡了玩幾天,不喜歡就當街丟掉了。有的更壞,明知貓狗無力反抗,還要殘酷地虐待,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鬆蘿發現有的小狗才撿來沒多久,身上還帶著沒愈合的傷,她看在眼裏一陣陣心疼,手上的動作也跟著無限地溫柔起來。
忙了一整個上午,寧姨才抽空在院子裏搭了一個圓桌,擺上米飯和小菜,大夥就圍坐在一起簡單地吃起了午飯。
寧姨說她原本養了隻卷毛的小泰迪,過年的時候被爆竹嚇到掙開鏈子跑丟了,於是她開始到處找她的小狗,好幾年過去了,她的狗沒找到,卻找到越來越多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鬆蘿凝神聽著,沈江山以為她累得發愣,就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累壞了吧,是不是怪我把你騙來當苦力?”
鬆蘿接過水,笑著搖搖頭,“以前從不知道出這樣一身的汗,心裏會這樣暢快。”
他點頭,眉宇間帶著頑意,說:“不錯啊,小姑娘有覺悟。”
其實沈江山也不過將近三十,隻是深深的眼窩和看人時溫和的神態使他的氣質看上去格外穩重。
回去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鬆蘿累得一上車就擋不住倦意沉沉地睡著了。
睡夢間似有人給她蓋了條薄毯子,暖暖的,又似有人輕輕地拂開垂在她頰邊的發絲,癢癢的。她隻覺得安心,陷入更沉的睡眠裏。
進了市區,沈江山輕聲輕語地喚醒她。帶她去飄香館飽飽地吃了一頓,才驅車將她送回貓殿。
睡飽吃足,鬆蘿的心情難得愉快。
貓殿裏零星地坐著幾桌老顧客,展燁正在吧台手衝咖啡,見她優哉遊哉地進來,會心一笑,“夠燦爛啊程鬆蘿,進展不錯?”
她孩子氣地挨過去,把下巴抵在吧台上,“請來一杯滾燙滾燙的白開水,以致敬我此刻沸騰的心情。”
展燁真倒了杯開水遞給她,“晚飯呢,要不要再吃點?”
“現在正撐得慌呢。”她端起水杯,小心地避開升騰的熱氣,聽見有人遠遠地喊了一聲“展老師”。
緊接著,同樣的聲音又說道:“你就是程姐吧?”
鬆蘿循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穿著大紅色背心長裙的女孩,朦朧的燈光下,那張消瘦白淨的臉龐看上去有些扭曲不清。
她並不走近,隻隔著木質桌椅看著鬆蘿,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然後,像是捕捉到她費心隱藏的全部恐慌和無措,兀自笑起來,“嗨,程姐,我叫夏難,夏天的夏,災難的難。”
這個黃昏明明是悶熱的,鬆蘿卻隻覺得汗毛倒豎。
端著開水的手一鬆,滾燙的水杯砸在腳背上,瞬間燙出一層水泡。太疼,疼得一時間發不出聲音,隻能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
展燁衝過來看她的傷,急火攻心地罵:“你搞什麼,腦子丟到外麵去了?!”
鬆蘿隻是愣愣地看著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她在笑,當所有人焦急地圍向鬆蘿的時候,她在人群外輕蔑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