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想吃好吃的肉

身心受創的陸良七醒來後毫無防備地迎接了一個巨大的噩耗——父皇和母後丟下她落跑了！

看著端端正正擺在桌頭的一封信，陸良七快把它研究出了個洞也沒研究明白上麵寫的是什麼意思，不認識的字實在太多了，最後還是爺爺一字一字念給她聽的。

“爸，阿七，我們走了，古董劍拍賣的價格實在超乎我們的想象，為了保證財產的安全，我們就不回村裏了，直接在城裏創業，等我們這邊穩定了就把你們接過來享福，勿念，愛你們的一和九。”

陸良七：“……”

還愛你們的一和九呢！這敷衍的語氣和潦草的文字已經說明了一切！沒想到換了個時代父皇和母後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靠譜啊，幸好她提前把劍上的玉佩給摘了下來，不然一定也讓他們拿去拍賣了！

也罷，反正已經習慣這樣的他們了，但願爸爸行商的天賦能在這個世界得到施展吧，不會再像當皇帝那會，徒背一身罵名。

當然，這麼想也不乏她的小私心，父皇使勁賺錢錢啊，賺了錢錢就可以買很多很多的肉了哈哈哈！

淡定……

陸良七一邊平複著自己因為想象而激動的內心，一邊跟著爺爺進入廚房，看著鍋裏燒開的熱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將腦袋拖回現實裏。

爺爺把雞肉放到鍋裏焯水，才放進去沒兩秒就已經有隱約的雞香味開始在狹窄的廚房內流竄了，雖然這時候的香氣中還帶著濃濃的雜味，但雞塊在鍋裏迅速竄白的視覺衝擊還是引得她口水泛濫。

“爺爺，你怎麼舍得把老母雞給殺了呢，不是說要留著過年麼？”

陸良七來到這裏的第二天就看到了院子外有個雞院棚，裏麵養著五隻肥嘟嘟的老母雞，當時就打起了這雞的主意，隻是爺爺的態度堅決，一隻老母雞等過年宰，其他的是今年的新雞，要留著下蛋的。

陸良七踩了踩隨風飄過來在地上攤起的桃花花瓣，現在才春天，等過年還要等好久，於是便放棄了殺雞的念頭，沒想到才過去六天爺爺就把老母雞給殺了！

肉是治愈她一切傷口的良藥，隻要能吃上肉，什麼煩惱就都不算是煩惱了！

“咱家發財了，本來想宰了給兒子接接風的。”陸良七爺爺背著手在廚房裏溜達，取了一頭蒜分了一半給陸良七，爺孫倆就蹲在一塊剝了起來，“不回來也好，我就可以按我自己的方式教育你了，不然分歧太大，總愛和兒媳婦吵架，吵不過她還丟麵兒。”

陸良七：“……”

突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以後的日子可能不那麼好過了，不過眼下還是不想這些，吃肉要緊！

扒完蒜頭陸良七被爺爺派去洗小白菜，小白菜吸油水，配上熱騰騰的肥雞肉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雖然殺雞的過程是殘忍了點，但是這個暴力下的成品她還是很樂意品嘗的，便也沒挪步子，看著爺爺悠悠地把熱氣騰騰的雞塊舀出來放到另一口幹淨的鍋裏，鋪上洗好的小白菜，填上熱水，慢慢燉。

“爺爺，不加佐料嗎？”陸良七看著蓋著大厚蓋子的鐵鍋有些擔憂，而爺爺接下來的話則坐實了她的憂慮。

“嗯？新鮮的雞也要加佐料嗎？”

“……”難道不需要嗎？！

“好吧，那我加點。”

接著陸良七親眼見證了爺爺把擺在桌上配料盒裏的每一樣配料都加了一點到鍋裏，分量隨意地跟他拉二胡是一個風格，粗獷直接，隨性又豪邁！

雖然從未下過廚，但基本的常識陸良七還是有的。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她趁爺爺哼著小調去泡茶的功夫拿起勺子悄摸舀了一勺鍋裏的湯嘗嘗，一口下去齁得她差點沒噴出來！

老天爺給了她重新為人的機會她還不想因為吃一頓雞而被鹹死，但是她現在年紀有點小，瘦胳膊瘦腿兒的實在是抬不起來這口沉甸甸的大鐵鍋，隻能偷溜地把鍋裏的湯水都舀了出來倒上了新的熱水。

鍋裏因為有雞肉和白菜所以湯是舀不幹淨的，陸良七索性就留了個底直接加水，估摸著差不多了用勺子攪了攪，再舀出一口嘗味道就比之前正常多了。

此時陸良七對這頓雞肉大餐已經不抱多大期待了，隻要不難吃就行，所以當她真的品嘗到剛出鍋的雞肉時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很滿足了。

不算被吐掉的肉鬆正經而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吃肉，好賴不嫌棄！

一張小桌子，一對爺孫，一人一碗大白米飯就著這一道菜也吃的津津有味，綠油油的白菜被煮的太久導致有些軟爛發黃，但是配上噴香的雞肉塊倒是讓人格外有食欲，陸良七第一口就直接跳過了所有的飯桌配角直奔主題，雞肉入口的那一瞬間舌尖上傳來的幸福感讓她整個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終於進化成了食肉人類！

盡管雞肉太柴，沒什麼味道，小白菜又燉爛到吃到嘴裏就化開，但對於活了一輩子外加七天的陸良七而言這已經可以算的上是人間美味了！超級滿足！

飯後，陸良七難得主動地收拾桌子，在一旁點煙袋的爺爺看著她忙碌的小身影還不忘嘀咕：“肉都沒味道啊，看來鹽放的還是不夠，小兔崽子還吃了那麼多，就是好伺候。”

陸良七默默為自己將來的夥食點蠟，感覺繼續生活在這裏有點危險，好在父皇和母後還有點良心，有錢了出去闖蕩還沒忘了家裏嗷嗷待哺的爺孫倆，專門他們雇了一個廚師——隔壁老王。

雖然他的廚藝僅比爺爺好那麼一點點，但起碼時不時會炒點肉絲什麼的來滿足一下陸良七對肉的殷切渴望，日子過的倒也滿足。

……

再次見到裴顧的時候陸良七已經不記得過去了多久。

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反正就是這個時間左右，在她耐不住漸熱的天氣終於克服自己內心的抵觸換上了一套露胳膊露腿的夏服時，她在自家的二樓陽台上看到了站在她家門口的裴顧，他也換上了夏服，一頭黑色短發清爽幹淨。

他就安安靜靜地站在她家大院門口，微仰著脖子與她四目相對，昨天剛剛下過雨，初夏的風帶著微熱的濕氣吹過來，吹紅了裴顧的耳朵也吹紅了陸良七的臉。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定定站住的男孩和二樓手拿衣架正在曬衣服的女孩，還有，懸在陸良七左上方一條鮮豔豔還淌著水的草莓卡通紅內褲，仿佛沒有注意到主人的僵硬正肆意地迎風招展。

陸良七：“……”

裴顧：“……”

好尷尬啊，尷尬地想跳樓！

陸良七嗷嗚一聲捂著臉蹲了下去，利用陽台高高的台簷來擋住自己，蹲完看到自己手裏的衣架又想起她的內褲還掛在頭頂上呢，又急匆匆地跳起來去勾，卻因匆忙連勾了三次才勾下來，慌張地都忘了用掛衣鉤！

裴顧看著陽台上紅著臉手忙腳亂的陸良七，嘴邊忍不住彎出上揚的弧度，深棕色眼睛裏明晃晃的光亮得耀眼。

等陸良七終於把她的草莓紅內褲從衣架上扯下來塞回晾衣盆裏，這才拍拍臉頰鼓起勇氣站起來，卻看到裴顧已經轉身要離開了。

“喂，姓裴的！”

陸良七稚嫩的童音響亮，遠遠地傳到了裴顧的耳朵裏，他停下腳步，疑惑地轉身，陽台上已經不見了陸良七的身影，沒一會她拿著一個黑色的背包從正門處跑了出來。

跑到裴顧身邊的時候陸良七彎腰扶著膝蓋有點喘，待喘息略微有些平複了才把手裏空空的背包遞過去。

因為剛剛草莓內褲的尷尬她也忘了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上來就直奔主題：“還你，裏麵的東西我吃掉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扯平？”

“對啊，你不是害我跌進湖裏了嗎？”

裴顧眨了下眼睛，視線緩慢移動到陸良七伸過來的手上，她單手提著背包，被黑色料子映襯得手格外白，手背上還隱約可見細小的水珠，是剛剛曬衣服時留下來的，裴顧伸手接過，看到她剛剛提柃的地方已經濕了一點。

“那你要用水彈砸我的事怎麼算？”

陸良七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思考了一下才掐著腰理直氣壯地回道：“那是你上輩子欠我的！”

長得讓女孩子都嫉妒的睫毛扇動了下，陸良七看到裴顧在聽到這句話後對她驀地笑了一下，接著他拎著背包的半邊帶子隨意地往背後一搭，腦袋歪了歪：“上輩子？你在逗我嗎？”

果然，他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裴顧啊，不知道心裏到底是失落還是慶幸，陸良七低頭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餘光看到他朝自己又走近了一步。

“我跟你說，這事沒完。”

猛地抬起頭來，陸良七看到他眼中泛起的狡黠，接著他伸出中指對著她光潔的額頭彈了一個響亮的腦門，痛的她登時捂著腦袋就蹲下了。

隱約中，她聽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對她說了聲再見，卻沒想到，再見已經過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