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爺,別找了,這裏已經被我們找過很多遍了。”哈森實在不忍心繼續看下去,這裏他們已經翻找過很多遍了。從到達軍營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尋找阿諾。
直到來到西邊軍妓營,看見這熊熊大火更是著急的一邊救火一邊找人。自家爺什麼都不顧的朝著裏麵就衝,他害怕爺被火燒傷隻能死死的抱住他。
火很快被熄滅了,然而火裏卻根本沒有瞧見有人。那些軍妓要麼是給人抓走了,要麼就是已經找地方逃命了。他將猜測告訴給自家爺,可爺似乎根本不相信阿諾會跑。他一點點的又翻找了一遍,直到全部找過才停下了動作。
隻是,這動作停下了,人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失了魂。正在這時,忽哥赤來了,毅然同自己的爺一樣瘋狂的尋找。可這些地方他們都已經找過了,根本沒見到阿諾的人影。
忽哥赤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機械般的轉過身來,那淺褐色的眼睛裏蒙著一層水霧,仇恨的火苗正在心裏燃燒。
他緊握彎刀,忽然將刀拔了出來,“是你,都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忽哥赤瘋了一般是嘶吼,彎刀如同風一般砍向對麵的男人,那男人有著一張他無比熟悉的麵孔,美麗的摸樣加上一雙深褐色的眼睛。可是如今,他想要殺了他。
真金滿臉的痛苦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靜待即將砍下來的彎刀,似乎隻有那把彎刀砍下來才能解除他現在的痛。
“叮”的一聲響,他緩緩的睜開眼睛。一把長劍架在他的麵前,手握劍柄的人一臉的擔心,“爺,阿木爾可能沒死,您還不能放棄。”
“這裏我們都找遍了,她不在,她不在……”真金無神的眼睛空洞的望向哈森,臉上的表情麻木的就像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爺,你要堅持啊,如果阿木爾還在的話她也不想要見到你這幅樣子。”
“怎麼會呢?我打過她,我傷害過她,如今我又害死了她,她恐怕恨我還不及呢!”
“真金,如果不是你她不會死,就是你害了她,你害了她。”忽哥赤眼睛通紅,猶如嗜血修羅。他原本就長得俊逸,此時更是增加了全身上下的蕭殺氣質。
“那你殺了我好不好,忽哥赤你殺了我,殺了我。”真金瘋了一般推開麵前阻擋的哈森,無神的眼睛裏透著滾滾求死欲望。“阿木爾……我這就去找你。”他仰頭長喚,緊緊的閉上眼睛。聲音傳出老遠,回蕩在整個軍營裏。
山上的阿諾猛然抬起頭來,她剛剛不是聽錯了吧!她好像聽見有人喊她,難道這麼快就追來了?她忙站起來,收拾好東西最後望了一眼軍營,頭也不回的進了森林。
軍營之中,忽哥赤咬了咬牙,這個男人是以前與他最親厚的二哥,而如今他卻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
“忽哥赤,你……動手吧!”溫和而平靜的聲音散在空氣裏,所有人都沉默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好,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給阿木爾報仇,我殺了你之後再自殺去找她。”忽哥赤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舉起手中彎刀便砍了下去……
夜已經很深了,雖說這森林裏有可能會有野獸,但她即使麵對野獸也不想被抓回去。阿諾找了個能避風的角落,麵前升了一堆火。溫暖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卻瞧不見能夠溫暖她多少。
她手裏拿著一個饅頭,出神的望著火堆。
還記得那一年真金剛剛剿滅山東李檀的叛亂,可汗忽必烈大肆封賞。真金是可汗眾多子嗣之中第一個被封為王爺的孩子,賜號燕王。
那時候的她還是個傻乎乎的丫頭,一直在真金的保護下過著自己覺得很不錯的小日子。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就像手指間永遠抓不住的陽光。轉眼間到了至元二年,那年她六歲。她向來都是遛馬打諢的過著日子,六歲的她仗著真金的寵愛在燕王府中無人敢惹。即使真金的妻子闊闊真見了她也會對她微笑,話不多卻從不管她的事情。
漠北的冬天總是很冷,白雪下個不停,放眼望去整個開平都是一片銀白。天放晴以後,陽光灑落,雪花上會反射出一層細密的亮光,就像鑽石的粉末被無心吹散在雪地裏一樣。
“忽哥赤,你瞧瞧,小猛它又欺負人。”阿諾一邊躲著天上撲下來的鷹兒一邊不滿的抱怨著。
“哪裏,還不是你總是惹它。”忽哥赤手放入口中吹了一個響哨,天上的鷹兒立刻落了下來,乖乖的站在了他的手臂上。
阿諾小嘴微微撅起,“哪裏,我又沒有偷拿它的食物。”她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伸出可愛的小手摸了摸鷹兒的羽毛。鷹兒似乎很不屑她的討好,傲慢的將頭扭到了一旁。“忽哥赤,你是不是該給小猛換個食物了?總是讓它吃小兔子會讓它覺得厭味的。”
“他是鷹,又不是你什麼都能吃。”忽哥赤手一抬,手臂上站著的鷹立刻展開翅膀朝天飛去。
阿諾仰著頭,望著盤旋在上空的鷹,“忽哥赤你養小猛多久了?”
“好多年了,那年我跟二哥一起去草原上跑馬,走到涯邊的時候發現一隻鷹受了傷,那時候小猛的阿布已經奄奄一息了,隻是它的嘴裏還含著一隻幼鷹,所以我跟二哥等它阿布死了以後就將小猛帶了回來。”
“那是不是跟我的小傻一樣?”她彎下腰,將胸前的哨子吹了一下。一頭威猛的狼撲了過來,一下將她撲倒在地,濕滑的舌頭舔滿了她半張臉。“小傻,快下來,快點。”
她已經來到蒙古三年了,小傻也從一個可愛的小狼崽長成了一隻威猛的成年狼。柔滑的皮毛十分漂亮,瞧起來就像二十世紀養的哈士奇。
“你的小傻哪裏有我的小猛好,小猛可是我們蒙古族裏最厲害的雄鷹,展開翅膀就能衝上雲霄。”忽哥赤瞥了一眼阿諾旁邊的小傻,目光又望向了飛在空中的鷹兒。手放入口中再次吹響了一聲呼哨,天上的鷹兒呼叫了一聲就飛遠了。
阿諾瞧著,嘿嘿的笑了起來,“忽哥赤,今天的天氣那麼好,不如你帶我去草原上玩吧!”
冬天的草原十分的漂亮,風也十分的冷。一眼望過去,滿目銀裝。闊闊真沒有騙她,草原的冬天真的別具一格。這種景色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也是想象不到的。
忽哥赤將馬兒拉住,翻身下馬後將她抱了下來。“今天隻能在這玩一會兒,雖然說天氣看起來不錯,可我們這大草原的天可是說變就變的。”
“天氣變了有什麼,大不了找個地方躲起來,真金難道還不出來找我們麼?”阿諾滿不在乎,偷偷的在雪地裏抓了一把雪。
忽哥赤依舊是那副老成的樣子,“真金現在很忙,闊闊真馬上就要生了,這可是他的第三個孩子,雖然都當阿布兩回了,可他好像還是很緊張。”
阿諾聽他這樣說,呲著牙笑了起來,“難道,你也想當阿布了?”
忽哥赤故作生氣的摸樣,“不許胡鬧,總是這樣瘋瘋傻傻的性子,到時候長大了誰敢娶你啊!”
阿諾哈哈一笑,一個雪球丟了過去,“誰說我就要嫁了?一輩子不嫁也挺好的。”
雪球被忽哥赤靈敏的躲了過去,“傻乎乎的,女人長大都是要嫁人的,然後給男人生娃娃。”
“你怎麼那麼清楚?我聽說可汗前幾天賞賜給你了兩個女人,怎麼樣?晚上的生活是不是豐富多彩啊?”阿諾故作好奇的問,心裏卻想這麼小就開始夜生活也不怕腎虛。
忽然一個灰影撲了過來,一下將阿諾撲倒在地。阿諾費力的爬起來,指著小傻罵道:“真笨,這麼晚才追上來。”小傻似乎能聽懂她的話,碩大的狼頭輕輕的碰了碰她的手心。
忽哥赤的耳朵微微有點紅,“這些話哪裏是你一個女孩子家說的,真是不知羞。”
阿諾心裏不服,為什麼她一個女孩子家就不能說了?然而,今天出來她可是有目的的,“忽哥赤,聽說這附近有座山,山上有個溫泉洞,你帶我去看看怎麼樣?”
忽哥赤翻身上馬,然後一把將她拉上馬背抱入懷中,“離這裏不算遠,一會兒就到。”
馬兒在雪地裏奔馳,蹄子下揚起層層碎雪。小傻緊緊的跟著,身影矯捷無比。
漠北草原旁邊的山都不算很高,因為還未正式踏入草原的原因,所以周邊地區還是有一座座的山環繞。
他們去的那一座距離開平也不算遠,騎馬從草原邊上走用不了多久就到了。來到山下,兩人一起朝著山上走去。溫泉是個好地方,如果不遠的話可以考慮在這裏弄一個小窩,有事沒事來泡一下澡肯定很舒服。
“嗚……”
“小傻,你怎麼了?怎麼不走了?”阿諾回頭望著小傻,看著它一副喝了雞血的樣子非常奇怪。
“你們是什麼人?”不知從哪裏忽然傳出的質問聲,在這空曠的山上顯得無比驚悚。
忽哥赤忙拉住她的手,身體自然而然的擋在了她的前麵。“你們是什麼人?”
雪地微微震動了幾下,數個人影從那雪堆裏鑽了出來,“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想要活命的話快點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