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了一下自己要睡的小被窩,雖然這個床榻不算很大,但是鋪著厚厚的毯子也軟軟的。摸了摸發現蓋的也是厚毯子,睡覺質量應該不會太差。她的小手一點點的解開狐皮小襖,然後將狐皮小褲子脫下來,鞋子扔到地上準備穿著中衣睡覺。
如果現在還在家裏就好了,她不用自己來做這些事情,娘親會很溫柔的幫她脫掉衣服,然後抱著她洗個熱水澡。洗澡之後,娘親會用柔軟的毯子包著她,細心的擦幹水滴,幫她套上軟軟的裏衣。
可惜,現在不在家,她被那個真金的壞蛋擄來了這個蒙古人的軍營裏。一邊心裏感到委屈,一邊將衣服脫下來折疊好放在床頭。
誰知正打算鑽入被窩,旁邊的水聲響了起來。她忍者讓自己不要回頭,那是個暴露狂,她可不能一再上當。
腳步聲漸漸靠近,忽然兩條赤裸的手臂將她抱起。輕柔的動作似乎怕弄傷了她一般,一點點的將她塞入床榻的裏側。做完一切後,那隻大手還幫她拉過毯子蓋上。
她的臉頰微微有點紅,心中不停的暗罵。這個暴露狂,現在竟然裸著身子就跑到床榻上來了。
真金從床榻旁邊的桌子上拿過幹布擦拭頭發,一邊擦還一邊瞧著扭過頭的小丫頭。其實她並不是很胖,雖然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可那圓球般的外表卻是棉衣裹出來的。她那麼的小,身子在毯子之下根本就不顯眼。
瞧著她那嫩白細膩的皮膚就像煮熟的雞蛋清,那細而精巧的兩道眉就像落在她臉上的兩片柳葉,小巧的鼻子十分可愛,撅起來的小嘴更是如同櫻桃一般粉嫩。這個娃娃真的很漂亮,比他見過的瓷娃娃還要好看。
瞧了一會兒見阿諾依舊閉著眼睛乖乖的睡覺,他的嘴角揚起了滿足的笑容。她年齡不大卻那麼聽話乖巧,如果一直陪著自己的話,那他以後是不是就不用怕寂寞了?
擦拭幹頭發以後,他拿了套裏衣穿上,隨後躺倒在阿諾的身邊,用手輕輕幫她掖了下毯子。
阿諾並沒有睡著,隻是覺得這個男人太奇怪了,不過他沒裸著睡覺還不算是很變態。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翻了個身,偷偷的睜開眼睛望了他一眼。他身上有傷,是不是忘記上藥了?
她想要提醒他,可是卻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很長很濃密,皮膚在洗幹淨以後竟然顯得非常細膩。眉毛如黛,鼻梁高挺,嘴唇豐滿,臉龐柔和。如果說小屁孩忽哥赤是個俊男,那收拾妥當的他應該就算是個美男。明明是兄弟,可那性格、脾氣、氣質和外表竟然都有這樣大的差距。
夜已經很深了,經過一天的折騰阿諾早已經累的不成樣子。雖然在馬車上睡了一會兒,可畢竟顛簸著沒什麼質量。她閉上眼睛,安心的躺在他的身旁,不知不覺間竟然就進入了夢鄉。夢裏,她還是躺在她那張舒適的小床上,阿娘還在一旁給她哼唱著歌兒。
“阿木爾,起床了,快點起床!”
有人在搖晃她,大冷天的娘怎麼會叫她起床那麼早啊!“娘親,阿諾困,阿諾想要多睡一會兒。”外麵很冷,她也很冷,還是被窩裏暖和,她才不要起床呢!
“五弟,你就讓她再睡一會兒吧!”真金的聲音由帳篷外傳來,帳篷簾子被挑開,一隻腳邁了進來。
忽哥赤撇了撇嘴,“真是個懶蟲,都這個時辰了還不起床。”
真金笑著搖了搖頭,“她還小,讓她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麼。”想起昨夜小丫頭抱著自己睡覺的樣子,他的嘴角不經意的露出一抹笑容來。
忽哥赤愣了愣,“哪裏是還小,分明就是懶嘛!”
吵死了,阿諾心裏嘀咕了一句。可眼皮子好重,根本就沒辦法睜眼睛。
真金走過來,站在床榻上幫阿諾拉了一下毯子。隻見小丫頭一臉的通紅,嘴唇上似乎也幹幹的。伸出手輕輕一探她的額頭,心裏一涼:“不好,這小丫頭生病了。”
“什麼?生病了?”忽哥赤嚇了一跳,他以為她隻是賴床不起來,可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生病了。思索了一瞬,立刻站起來朝著帳篷外跑去,“我去找巫醫。”
真金望著因為難受而皺起眉頭的小丫頭,心裏十分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小丫頭恐怕現在正活蹦亂跳的跟著她娘一起在院子裏玩雪。然而現在,她卻要遭受病痛折磨。他伸出手,帶著一層薄繭的指腹溫柔的摩擦她那通紅的臉頰。
“來了,來了,巫醫來了。”忽哥赤一陣風般的跑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看起來年歲已經不小的巫醫。
蒙古人沒有大夫,他們的醫術傳承於草原之上的先祖。每一代都會有特殊的方法,可卻並不是所有的病都能夠醫治。
巫醫穿著黑色的袍子,臉上帶著半邊麵具,長長的胡子一片花白。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小了,可走起路來依舊穩當。
他大步走到床邊,朝著真金行了個禮,“大人。”
“你快看看,看看她怎麼了。”真金一臉的著急,忙讓開讓巫醫來看阿諾的病情。
巫醫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娃娃,臉色一變,全身頓時發抖起來。“孟和騰格裏,妖孽現世,魂歸江山,天下大亂,大哉乾元。”
真金聽罷,鋒利的眼神猶如一把利劍一般掃過帳篷內。忽哥赤愣愣的站在床邊,一臉不知所措。“你們都退下去,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句定殺不饒。”他的臉上帶著一層怒氣,眼裏更是多了一層沉重之色。
巫醫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身子踉蹌後退幾步,“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隨後,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帳篷內的哈森和烏恩其忙退了出去,臨行前還警惕的望了一眼床上依舊昏昏沉沉的阿諾。兩人臨出之前互望了一眼,清晰的看清了彼此臉上的沉重與擔憂。
阿諾隻覺得全身都難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病床旁邊羅晨細心的照顧她。她知道他在她旁邊,想要醒過來卻發現原來那麼的難。
還記得小的時候她還在孤兒院裏,羅晨那時候比她大一歲,可在沒有父母的孤兒院他就像她的哥哥一樣照顧她。後來,有人來選進入古典舞學院學習的孩子,她被選中後羅晨竟然也跟了來。
舞蹈學習很難,每天不停的訓練,一個動作做不好就要被罰。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希望能夠早點學好去找羅晨。她不聰明,可她卻能吃苦。漸漸的,基礎功夫打好以後,學習反而覺得輕鬆了很多。
還記得那一年冬天,年前竟然下了一場薄雪。他們生活的地方是南方,很少見到雪,於是兩個人傻乎乎的牽著手在雪天裏逛街。冰涼的六角形小花落在她的臉上,瞬間化成一點涼涼的濕潤。
就在那一天,羅晨向她表白了心思。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單戀,他也喜歡她……
帳篷裏的氣氛很凝重,似乎有一層厚厚的烏雲就壓在他們的頭頂之上。巫醫此時已經醒了過來,真金一臉嚴肅的坐在書案之後,忽哥赤一臉沉默的在床榻旁守著阿諾。
巫醫喘著粗氣的坐在地毯之上,臉上的半邊麵具已經去掉,露出麵具下那張蒼白而衰老的臉龐。
“丹巴,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的好。”真金一臉的嚴肅,深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巫醫丹巴。
丹巴那蒼老的臉龐微微露出一抹驚訝,隨後疑惑的望向真金,“大人你應該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長生天他正在為我們指引正確的道路。”
“這隻是四句預言,如今前三句已經應驗,最後一句可有可無。”真金的聲音不大,可聽起來卻顯得極其有說服力。
丹巴歎息一聲,“我老了,已經不知道現在的天下將如何了,大人如果T恤在下請讓我離開軍營。”
“丹巴,你還未老。如今我們與阿裏不哥正在戰鬥,山東又有了叛亂,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離開呢?”真金站起來,走到巫醫丹巴的麵前坐下,“我需要你,需要你留在我的身邊。”
蒼老的麵容上出現一抹無力,眼睛裏透出卻透出一抹認可,“我懂,如果大人真的好好待我,我一定竭盡全力為大人效力。”
真金笑了笑,拍了拍丹巴的肩膀,“好了,你去休息吧!”
丹巴點了點頭,臨離開前又轉過頭來說道:“大人,這個小娃娃希望大人能夠善待,丹巴不才雖然無法窺視天機,但是卻看出這個小娃娃的命脈與大人您緊緊相連。”
“是麼?”真金呢喃的說了一句,似乎在問丹巴又似乎在問自己。
丹巴蹣跚著腳步離開了帳篷,剛走沒多遠卻有一個孩子撲了過來。
“師父,大人讓您去給誰看病來著?是真金大人的傷勢嚴重了麼?”孩子長著一雙漂亮的黑色眼睛,清澈的目光猶如祁連山上的冰晶。
“桑格,這不是你該問的。”丹巴沉聲道,聲音沙啞的難受,他用力咳了一下,一股腥甜順著氣管湧了上來。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桑格一臉的慌張,忙扶住自己的師父。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丹巴的聲音顯得很是憔悴,老了,果然是老了。
桑格小心翼翼的扶著自己的師父,一步步吃力的朝著他們所住的帳篷走去。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的師父會吐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