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謝府,她覺得,名門之家,果然有派頭。且不說當她一進府立在她麵前的那塊石碑的材料,她這沒水準的人,都能看出那石碑是用玉雕琢而成。不論玉的好壞,單憑那玉的大小,想也價值千金。可這謝家把這麼大的財富放在門堂處,顯出家底深厚。
謝道韞把她領到內廷,說:“第三間房間就是你以後住的房間,你和我另外兩個婢女翠竹和燕燕住在一起。她們都是乖巧之人,很容易相處的。”
張敏敏雖然不奢求自己能擁有單獨一間房,也想過和人一起住,但是至少能一人一張床吧。當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房間裏就兩張床。她有點鬱悶,想找謝道韞說一說,但是她是什麼身份?說了就能通?做夢吧。於是她隻能坐在房間裏,等著所謂的翠竹和燕燕的到來。
當有人把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看了過去,看見來人以後,她問:“你是?”
“翠竹。”
當即,她感覺地天崩地裂,血騰地上湧到了頭頂。太過分了!她狠狠地想。她碰到的幾個人都是美人,為何自己穿越到這副破身子上?身子破也就罷了,長得好看也行,弱女子惹人憐愛也好。這倒好,發育不良,長相一般到太一般。
她還沒發泄完,又一女子進來。
她……徹底絕望了。又是一美人,不是翠竹的那種賢淑美,而是小女孩的那種靈氣美。
“你就是新招來的小乞丐?”燕燕煞是高興地拉起張敏敏左右打量。
小乞丐?張敏敏半微眯起眼睛。
燕燕拉起翠竹:“翠竹姐,以後你終於有伴了。”
她的話讓張敏敏頓時一激靈:“我以後要幹什麼啊?”
“你就跟著翠竹姐幫大小姐整理一些書籍,還有跟著大小姐出席一些文學聚會。翠竹姐有時候都忙不過來。”
燕燕有一對梨窩,笑起來,帶點女孩的天真。張敏敏看著那張臉,不禁感慨,造化,一切都是造化。
“那你幹什麼?”她和翠竹幹這活,那她又幹什麼?
“我負責大小姐的起居生活。”燕燕燦若星辰地笑道。
正如謝道韞所說,她們兩個都是很和善的人,隻有兩張床,她們沒讓她睡地鋪,而是把兩張床合並,三人一起睡。
燕燕睡覺不老實,張敏敏一直記得,第一夜,她和燕燕搶了一個晚上的被子,第二天眼圈極黑。
早晨第一縷陽光剛射進來,翠竹就推搡她們起來:“燕燕,記得,洗臉水裏要放蓮花。”
“知道啦,不會再忘了。”燕燕跟著起來,有點睡意蒙矓。
翠竹臉上有點慍色:“你什麼時候能把粗心大意的毛病給改了?小姐現在很是不稀罕你。”
燕燕嘟囔道:“愛稀罕不稀罕,大小姐如此挑剔,誰受得了?早把我遷走更好。”
翠竹冷哼:“是,你有胡兒少爺撐腰。但你記得,這個家,是三老爺說了算,他的每句話都是聖旨,你如此,正是他的大忌,你就不知道輕重?”
燕燕被她這麼一說,不再說話了。
在床的一端還在睡得呼呼的張敏敏終於在燕燕起床後有了反應。
“咦?現在什麼時辰?你們怎麼都起來了?”
燕燕正欲開門出去,轉身道:“下人起床的時間是四更。你以後得記得,翠竹姐早就出去幹活了。”
張敏敏深知,如果不想一輩子當個下等奴隸,就得要把主子服侍好,再者就是自身條件的加強。
於是乎,她立馬起來,以風速般起床收拾自己,再風一樣地出去幹活。
燕燕把她送到謝道韞的書房外:“你以後就常常在這裏幹活了。”
“嗯。”她送別燕燕,就想推門進去,可是思忖一下,認為不妥,一個下人,如此規矩還不懂?於是她敲了敲門。
“誰?”
“奴婢敏敏。”
“敏敏是誰?”
這謝小姐還真是健忘,張敏敏忍不住嘴抽搐了幾下。
“小姐不記得你昨日收留了一個可憐的孤女嗎?”裏邊翠竹輕聲細語道。
“哦,對哦。進來吧。”
她很是鬱悶地開門進去,見謝道韞正在臨摹字帖,而翠竹在研墨。
那她該幹什麼?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就那樣一直僵硬著。
“敏敏,你去端杯茶給我。”謝道韞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如天籟般,張敏敏屁顛屁顛地出去沏茶。
“記得,是雪山銀根。”翠竹在後頭提醒道。
當她滿心歡喜地出去後,又一個問題使得她停下了腳步,她不知道該去哪兒沏茶,也不知道那地方怎麼走?
她來回轉悠著,希望找個下人問一問,或者來些靈感,無師自通。
見遠方來了一個年齡跟她相仿的小男孩,看打扮應該是哪個少爺的書童或者下人,她上前拉住他,問:“你知道沏茶的地方在哪兒嗎?”
男孩上下打量她:“新來的?”
她連連點頭,卻見那男孩撲哧一笑,說實在的,張敏敏覺得他長得俊朗,雖然粗布粗衣,但有骨子裏的俊朗。
“你走錯的地方了,這裏是書院。”男孩笑道,“回走到門庭後方,廚房在那兒。”
她恍然大悟,難怪她怎麼越走感覺越有書香氣。
“謝謝。”她連連道謝,轉身欲走,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又轉過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一愣:“你叫我彭子就好。”
“嗯,謝謝彭子。”她也未多想,就離開了。
彭子看著她的身影,又撲哧地笑了起來。
她送的茶雖然姍姍來遲,但是謝道韞並未怪罪,想也是知道她新來的,對一些事情不了解。
謝道韞接過她的茶,又開始臨摹起字來。
張敏敏記得謝道韞有一套自己的女子書法,怎還臨摹別人的字呢?她甚是不解。
張敏敏見她臨摹的字跡帶點陽剛的鋒利和瀟灑的韌性,便覺得她臨摹的字是出自一男子之手,並且還是個讓她很傾慕的人。
隻見謝道韞每描一筆,眼神流露出的絲絲貪婪。
定是少女情結。
“翠竹,你說,我臨摹的怎麼樣?”謝道韞放下筆,端起來欣賞自己的。
翠竹很溫和地道:“小姐臨摹的更甚於原著。”
唉……看來翠竹拍馬屁不懂得察言觀色。
“我覺得小姐的字不如原著的好。”她插嘴道。她這一聲,把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哦?怎講?”謝道韞饒有興趣道。而一旁的翠竹有點不悅地看著她。
“原著一看便知是男子所寫,且不說他字裏行間所流露的大氣,光是每一筆、每一畫都很瀟灑,便知此人是個不一般的人,那人定是有著宏偉的誌氣和骨子裏的剛強。”
謝道韞聽後,微微一笑:“那我的為何不勝於他?”
“小姐的字閨中帶點拘謹。”
張敏敏似乎一語道破了謝道韞的心事,謝道韞有點無措,用微笑掩飾尷尬:“敏敏甚是聰明,能從字裏把事物的來龍去脈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這謝道韞是暗戀這字的主人,也不知這主人是何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