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公司年終獎金發放的前一天晚上，我被一群混混拖進了廢棄廠房，遭受了殘忍的折磨。

我的四肢被打斷，內臟受損，容貌完全毀掉。

我哥哥抱著我瘋狂地跑過了三個社區，終於將我送到醫院。

弟弟紅著眼睛向我起誓，一定要抓到那些混混為我報仇。

然而當我奄奄一息時，卻聽到了門外的對話。

哥，我們為了幫助林小冉拿到獎金，這樣傷害妹妹是不是太過分了？

哥哥心疼地歎氣： 我也不想啊，可是林小冉的父親病重，沒有這筆錢就得等死。蘇夢和林小冉是死對頭，處處針鋒相對不肯幫她。

那天要不是我碰巧救了林小冉，她可能已經跳樓自殺了。

蘇夢以後有我們兩個幫著，就算以後真的殘了，毀了也沒關係，我養她一輩子......

我絕望地哽咽。

原來，我最親的兩個人，寧願毀了我也要幫助我的死敵。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他們了。

1

檢查完我的情況，醫生無奈地搖頭： 這位患者的傷勢太嚴重了，我們社區醫院治不好，你們得去市中心的專科醫院手術。

哥哥急切地問： 手術需要多少錢？

醫生沉默片刻： 年輕人，這不是錢的問題。如果不及時手術，這位患者的內臟就會壞死，以後要帶著造口袋過日子了。還有那張臉，如果不及時治療，她後半輩子就毀了。

哥哥突然沉默，弟弟不忍心地說： 帶妹妹去專科醫院吧，她最愛幹淨，最愛美了，如果她知道......

不去，我們沒有那麼多錢浪費在蘇夢身上。

哥哥決絕地對醫生說： 我們就在這治，用最便宜的藥，最少的錢，隻要她活著就行......

弟弟哽咽著還想勸，哥哥就推著醫生離開了病房。

我痛苦地躺在病床上，因為沒有打麻藥而痛到抽搐。

我難以相信，從小到大既當父親又當母親照顧我的哥哥，竟然會為了林小冉親手毀了我。

父母早逝，我和弟弟都是哥哥一手帶大的。

從小他最疼我，為了讓我多念幾年書，他早早地就進公司工作了。

家裏有好吃的，他總是偷偷藏起來給我，被弟弟發現後，他就嚴肅地說： 蘇夢是女孩子，我們要把她當寶貝寵著。

後來弟弟有樣學樣，雖然年紀比我小，但也盡全力把最好的都給了我。

而如今，最愛我的兩個人卻為了一個外人親手將我推進了地獄。

我絕望地哭泣，身體因疼痛不受控製地抽搐，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弟弟見狀立刻衝過來，想要扶起我，但在看到我臉的瞬間，驚恐地哭出聲。

哥哥聽到聲音立即衝進來，小心地將我抱回床上，痛苦地哽咽著，一巴掌一巴掌地打自己的臉： 是哥哥沒保護好你，是哥哥沒用，哥哥一定會把那些人都抓起來，給你報仇！

弟弟回過神， 撲通 一聲跪地： 對不起蘇夢，是我們對不起你......

看著他們悲痛欲絕，滿臉自責的樣子，我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給我報仇？

讓我變成現在這樣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們嗎？

我捏緊拳頭，故意說： 明天就發年終獎了，我今年績效肯定是公司第一，我想用我的獎金去專科醫院......

說著我抓住哥哥的手： 哥，你一定會治好我的對不對？

哥哥的手微微發抖，表情變得難看。

他重重點頭，心虛地避開我的眼睛： 對，哥一定會治好你。

夜裏我疼得睡不著。

我一遍遍按著床頭的呼叫鈴，護士來了卻隻是歎氣： 不好意思，你家屬沒給你留錢，我們沒辦法給你打止痛針，你忍忍吧。

看著護士離去的背影，我絕望地哭出聲。

門外卻突然傳來哥哥和弟弟壓低聲音的交談。

哥，妹妹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麼還要把她的遭遇告訴公司裏的人？你真的想毀了她嗎？

哥哥無奈地歎氣： 這些年蘇夢爭強好勝總是壓著林小冉一頭，反正蘇夢以後也不能回公司工作了，不如就徹底毀了她，讓林小冉成為公司的明星員工。

這樣，林小冉才能支撐她父親的後續治療費用。

弟弟還想說什麼，哥哥又說： 當年要不是林家人，我們兄妹三個也葬身火海了。蘇夢不懂事，我們不能寒了林家人的心啊。

原來他們寧願毀了我也要救林小冉的父親是為了報恩。

可那場火明明就是林小冉的父親因酗酒引起的。

哥哥和弟弟也不是林小冉救出來的，是我啊！

我摸著後背上的疤痕，眼淚大滴地流進枕頭。

為了所謂的報恩，他們竟能這樣殘忍地將我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們和真正的劊子手有什麼區別！

我身體再次因疼痛而抽搐，最終昏死過去。

2

再醒來時，外麵天已大亮。

哥哥和弟弟一臉凝重地站在我病床前。

弟弟紅著眼睛哭出聲： 他們憑什麼把妹妹的年終獎給了林小冉！明明蘇夢才是最優秀的員工。

哥哥悲憤地一拳砸在牆上： 明明蘇夢的獎金足夠她去專科醫院治療了，可就因為蘇夢被......

哥哥哽咽著，俯身小心地為我蓋好被子： 蘇夢，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在哥哥心裏永遠是最好的姑娘。

我剛要開口，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公司的同事們一個接一個地擠了進來。

他們好奇地打量我，然後尖酸地評論。

我早就說過蘇夢這個小賤人不檢點，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勾引領導，如今遭報應了，真是天理昭彰。

我就說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年年拿優秀員工，原來是睡出來的。

現在她那張漂亮臉蛋毀了，看她以後還怎麼勾引人！

旁邊和我關係還不錯的同事一臉惋惜地看著我： 可惜了，早知道她這麼隨便，我就先下手了。

胡說，也不怕被公司當成性騷擾開除。

他們的嘲笑像尖刀一樣紮進我的心，疼得我喘不過氣。

我張口想辯解，人群裏突然衝出一個女同事，一把掀開我的被子： 天啊，連內臟都玩壞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以後你別來公司了，我怕你把病傳染給我們。

女同事還想說，弟弟衝上前擋住我： 你們都出去，誰讓你們來的？妹妹的獎金已經給林小冉了，你們別太過分！

哥哥迅速拉上被子，低吼： 請你們出去，否則我就報警了！

看著擋在我麵前的哥哥和弟弟，我鼻子一酸，淚水哽在喉嚨裏。

父母走後，哥哥和弟弟一直是站在我前麵保護我的人。

可什麼時候起，他們成了害死我的真凶？

人群離開後，哥哥小心地將我臉上的頭發撥開： 蘇夢，對不起，是哥哥沒能保護好你，才讓那群人這樣侮辱你。

放心，哥哥已經記住那些人了，以後哥哥會把今天的事從他們身上討回來。

弟弟握著我的手哭出聲： 可是沒有獎金妹妹就不能去專科醫院了。

哥哥瞬間嚴肅起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轉頭看我： 那我們就不治了。

蘇夢，以後有我和小峰在，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

看著哥哥和弟弟一唱一和的演技，我死死捏緊拳頭。

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讓我心甘情願放棄治療，然後把我們三人所有的錢都給林小冉。

他的目的達到了。

如今我的身體、名譽全毀了。

即使能治，我也沒臉回公司了。

像我這樣 不檢點 的人，除了死，沒有其他出路。

我緩緩點頭，在哥哥期待的目光中說： 好，我不治了。

看著哥哥和弟弟眼底閃過的興奮，我嘲諷地垂下眼睛。

這樣的結果他們應該滿意了。

逼死我就是他們最終想要的吧。

哥哥和弟弟離開後，我拖著殘破的身體去了護士站。

我記得林小冉的父親患有腎衰竭，不換腎就活不了。

既然哥哥和弟弟這麼想報恩，我就再幫他們一次。

3

護士見我驚慌失措： 患者，你這種情況不能下床啊，萬一傷口感染你會死的！

我艱難地開口： 王建國在這家醫院嗎？

護士查了查： 在的，今早剛入院。

今早剛入院。

所以拿到我的獎金後，林小冉立刻把她父親送來醫院了。

可即使有錢，沒有匹配的腎源她也救不了她父親......

我痛苦地撐在護士站的台子上，一次又一次地攥緊拳頭。

我死死咬著嘴唇，虛弱地說： 我願意將腎臟捐給王建國，但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我和王建國配型匹配，可以進行移植。

手術定在三天後。

護士剛拿著我簽好的捐贈同意書離開，哥哥和弟弟就進來了。

哥哥焦慮地看著離開的護士： 你是不是簽了什麼治療協議？

我們手裏沒錢了，要是治療的話......

我苦澀地抿嘴： 我簽的出院同意書，三天後就回家吧。

哥哥鬆了口氣，溫柔地拍拍我的手： 出院那天，哥給你買你最愛吃的蛋糕好不好？

我剛要開口。

弟弟突然皺眉捂住鼻子： 什麼味道？好臭！

哥哥也皺起眉，起身在病房裏找了一圈，最後看向我。

他小心地掀開被子，床單上滿是黃色的汙物。

他臉色驟變，轉身幹嘔： 蘇夢，你拉床上了！

我心頭一驚，盯著床上的東西，心仿佛被釘子紮穿，疼得厲害。

原來內臟壞了，是沒有感覺的。

4

弟弟臉色變了，推了哥哥一下。

哥哥回過神，歉疚地看著我，卻沒有再靠近半步。

對不起蘇夢，哥哥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這就去叫護士。

看著哥哥和弟弟急忙離開，我難過地握緊拳頭。

這不是他們造成的嗎？他們有什麼資格嫌棄我！

過了很久，門終於被推開。

我抬頭卻看到林小冉得意的臉。

她環顧病房，嘲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因為我爸酒後點煙引火燒死你父母的事情和我鬥了十幾年，到頭來被最親的人背叛是什麼感覺？

當年我們全家可是得到社區表彰的，還拿到了獎金，就算你親眼所見又怎樣，有人信你嗎？

她走到我麵前，厭惡地看著床單上的汙漬： 你看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我要是你就去死，活著隻會讓人更厭惡。

我盯著林小冉的臉，死死捏緊拳頭。

她現在盡管得意，很快哥哥和弟弟就會知道真相。

很快林小冉就會和我一樣！

林小冉離開後，躲在門外的護士憤怒地走過來： 蘇夢，我已經把這些話全都錄下來了。

放心，手術後，我一定會把林小冉說的話報告給公司領導。

我感激地對護士彎腰。

三天後我將死去，所有人都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