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我才略微狼狽地提著那被蘇倩芊摔碎的蛋糕,離開了這個事故發生地。
走時,一個大娘叫住了我:“姑娘,你額頭流血了,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我抬手輕輕摸了下額頭,痛得我“嘶”了一聲出來。
原來我真正受傷的人是我啊。
為什麼剛剛不覺得疼呢?
是隻顧著心痛而忘記身體的疼痛了嗎?
我自嘲一笑。
從前那麼愛我的人,如今連我額頭上的傷也看不見了。
隨後對著大娘說了聲謝謝,我就走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心臟依舊會感受到一絲刺痛,但好像不是不能接受的感覺。
仿佛,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
可我能區分出,這一次心痛,沒有上一次痛了。
是不是代表著,我就要快放下這段感情了?
我狼狽地坐在包間內。
空空蕩蕩,隻有我一人。
服務員第五次詢問我要不要上菜,我垂著眼睛看了眼破碎不堪的蛋糕,點了點頭。
一桌子菜上來,全是我愛吃的。
其實,賀墨白要是不對我那麼好,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可他那會兒總是表現得愛我如命,非我不可的樣子。
從22歲,到27歲。
這五年間,他向我求了九十九次婚。
第一百次,我才答應了他。
結婚不是我的目的,幸福才是。
在我的世界裏,從來沒有人這樣耐心地愛過我。
隻要我有一點情緒,他就會哄到我開心。
我想看日出,他淩晨開車帶著我去海邊。
我呼呼大睡,他認真開車。
我喜歡喝城東那家的粥,他五點鐘去排隊買給我吃。
我生病不能吹空調,他就拿著扇子給我扇一夜的風。
他為我做盡了所有瘋事。
我不相信感情能永久。
他就將所有的東西在我麵前透明化。
我知道他所有的密碼。
他的手機也隨便我看。
他那會兒,似乎真的就差把心挖給我看了。
他曾那樣熱烈真摯地愛過,讓我感受到與他生活,勝過一個人獨活。
可結果呢。
還不是那樣。
此刻,包間內的大屏幕忽然亮起。
賀墨白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阿禾,四周年結婚快樂~~”
我一怔,露出苦澀的笑容。
差點忘記了,我的生日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屏幕裏,播放著賀墨白對我深情的告白,訴說著我們共同攜手走過日子。
畫麵一黑,聽到了他無奈地聲音:“芊芊,我又要給阿禾重新錄一遍。”
忽然又有了畫麵。
蘇倩芊對著鏡頭吐了吐舌頭,彎眼一笑:“對不起嘛,墨白哥。”
賀墨白歎了聲氣,“算了,重新錄就重新錄吧。”
接下來,我看見的,聽見的,都是他和蘇倩芊一邊打鬧,一邊斷斷續續地將視頻錄好的畫麵。
說實話,他還不如不錄。
臨近十二點,包間的門始終無人推開。
手機震動了一聲。
賀墨白發了一條信息。
【阿禾,芊芊還沒有醒,今晚我先不回去了,你可以搞定的吧?】
我摸了摸吃得鼓鼓的肚子,輕輕碰了下額頭。
血不知在何時止住了。
幹枯的血跡印在額頭,有些嚇人。
我緩緩打了兩個字:【可以。】
下一秒,我仿佛看到賀墨白鬆了口氣的樣子。
【阿禾,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第九十八次,我原諒他。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