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驀地沉默下來。

二十年前，秦叔叔意外離世。

公司的那些高層看秦家就隻剩下身為全職太太的秦阿姨和一雙年幼的兒女，立刻聯手瓜分了公司。

一瞬間，他們的生活翻天覆地。

後來，秦阿姨帶著秦渡川和秦黎黎搬到了我家隔壁。

因著鄰居的關係，媽媽每每做了好吃的甜品那些，都會讓我給他們送一些。

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或許是因為我經常的照顧和陪伴，秦黎黎對我的依賴很重。

一直到高考結束，我考上了心儀的學校。

報誌願前一天。

黎黎央求我陪她爬山看日落。

“禾禾姐，我還沒看過日落呢，你就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麵對黎黎濕漉漉的大眼睛，我沒法拒絕。

爬到一半時，我忽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腳下一滑身體往前傾去。

黎黎第一時間拉住了我，但她自己卻沒站穩掉下了山崖當場死亡。

事故發生以後。

秦阿姨在回來的路上又發生了車禍。

媽媽拉著秦渡川的手，不停道歉，希望能補償，讓他提條件。

秦渡川甩開她，歇斯底裏哭喊：

“你們想怎麼補償，拿什麼來補償？”

“我媽到現在都沒醒，黎黎也才十七歲，她的人生才剛開始！”

“你們拿什麼來補償？！”

秦渡川吼完又看向我，“要補償是嗎？那你就一輩子留在我身邊贖罪！”

“不行！”

媽媽將我拉到身後，

“小川，無論多少錢我們都答應，或者把我這條命賠給黎黎，但我不能讓小禾用她的一生去贖罪。”

我鬆開被自己咬得生疼的嘴唇。

澀然地開口：

“媽媽，我願意的。”

黎黎躺在血泊中的場景對我衝擊太大了。

我欠她的。

所以我願意贖罪。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留在秦渡川身邊。

當一個供他驅使的保姆。

畢業後，秦渡川開始創業，公司剛有成色後他就把秦阿姨送出國休養身體。

而我憑借自身能力成了特殊現場清理師。

得知我找到工作時，秦渡川和顏悅色了許多，跟我吃了頓飯，細細地問我各種細節。

那時我以為他沒那麼討厭我了。

“其實還好，不是很辛苦，我能做得來，平時就是去處理結案後的現場，有時候也要協助取證之類的......”

我絮絮叨叨和他說了許多，他大多時候隻是聽著，不怎麼說話。

那時我沒有注意到，我越說，他的眼神就越涼薄。

我第一天上班的時候，秦渡川還特意跟我說了一句：“願你享受這份工作”。

可那幾天的溫情不過是一瞬間。

沒過多久，他又恢複了冷冷的樣子。

同一年，媽媽生病去世。

臨終前她緊緊拉著我的手，一遍遍叮囑我要幸福，我答應了她，可我沒做到。

因為秦渡川折磨我的手段越來越多。

直到前段時間，他突然讓我做他女朋友。

我同意了。

沒想到，又是他折磨我的手段。

秦渡川剛離開，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我為了上位，不惜給他下藥的消息。

我的個人信息被泄露。

無數陌生號碼湧入我的手機，辱罵嘲諷和不堪入目的騷擾信息想潮水一般將我淹沒。

我隻好將手機關機。

然後把自己完全泡入浴缸裏，想以此洗去那些晦暗和難堪。

收拾好自己以後，我才重新打開手機，卻看到秦渡川打來的十幾個未接電話。

我剛打回去，就傳來秦渡川暴怒的質問，

“沈書禾，你死哪裏去了，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不等我說話，電話那頭，秦渡川的語氣不容置疑，“立刻滾回來你家！”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掛斷電話後，我匆匆打車往家趕去。

一路上我右眼跳個不停。

心底的不安像一團濃霧，越來越重。

就好像，有什麼我無法承受的事情要發生一樣，這種感知讓我焦躁不安，下車後就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