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懷六甲已八月,蕭延卻攜我去了府上的慶功宴。
席間,他那位小青梅柳依依故意向我敬酒。
推拒之間,酒水淋了她滿頭滿臉。
柳依依哭著跑開,宴席也草草收場。
當晚,我挺著孕肚被逼獻舞的流言就在坊間傳開。
市井之言,極盡汙穢調侃。
我想求蕭延出麵約束下人,平息謠言,卻在書房外聽到了他與友人的談笑。
“不過一杯酒,死不了人,裝什麼貞潔烈女?我的地盤還輪不到她一個婦人指手畫腳,敢欺負依依,這點教訓算輕的。”
友人看著一副描摹我舞姿的畫卷,笑得東倒西歪。
“不愧是世子你,硬是將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變成了隻知獻媚的舞伶,不過你讓人畫這個,不怕薑疏影知道了跟你鬧?”
蕭延語氣輕佻,渾不在意。
“鬧?她拿什麼鬧?連張婚書都沒有,她大著肚子,除了我,誰肯要她?也不瞧瞧自己臃腫不堪的樣子,也好意思挑依依的錯。”
“說真的,每次在床上看見她肚皮上那些醜陋紋路,我惡心得飯都吃不下。”
“等著瞧,不出三天,我就叫她跪著給依依賠罪。”
那描摹我舞姿的淫靡畫卷,似乎就攤在書房桌上。
我在門外一片哄笑聲裏,定了心思,明日便去尋大夫落胎。
......
書房裏的喧鬧還在繼續。
蕭延坐在主位,甚至將那幅畫展開給眾人賞玩。
“世子,薑疏影好歹跟了你那麼多年,肚子都八個月了,你這麼作踐她,真不怕她想不開,給你惹麻煩?”
聽見我的名字,蕭延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她想不開?她為難依依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依依會不會想不開?”
“這種自私的女人也不配做母親,孩子若真沒了也是她的命,怪不到我頭上。”
“何況無名無分,孩子生下來也是賤籍,沒了正好,省得礙眼,天天就知道拿懷孕要挾我,看孩子沒了她還拿什麼跟我橫!”
另一個人忙拍了拍先前說話那人的肩。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們世子啊,心尖尖上的人是那位柳依依姑娘。你想,柳姑娘又年輕又水靈,那股子清純勁兒,多招人疼。薑疏影呢?自打懷了身子,就臃腫得不成樣子了。也難怪世子如今厭棄她。”
“男人嘛,都愛俏的,她自己不檢點身形,世子給她點教訓也是應當,女人就該有點危機感,才知道怎麼討男人歡心。”
奉承和嘲笑聲混作一團。
蕭延又不知從哪翻出另一幅畫。
“看這個,剛有身孕那會兒畫的,那時身段還沒怎麼走樣,勉強能入眼。”
“便宜你們了!”
這熟悉的聲音,徹底碾碎了我心底殘存的最後一絲情意。
看著畫中我曾經為他扭動的身姿,心痛如絞。
當初剛認識蕭延時,他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那時的他,很害羞。
甚至跟女子多說幾句話,耳根子都會紅透。
我對他一見傾心,不顧一切地追求他。
他說家業未成,不想草率成婚,不想委屈我。
我信了。
一等就是八年。
他說生意場上應酬多,那些倚欄賣笑的女子汙了他的眼。
他不想看外麵的俗物,隻想看我為他一人而舞。
我就為他學盡各種靡靡之音的舞蹈。
拋下了自己所有的矜持去取悅他。
哪怕懷著身孕,也未曾停歇。
我以為八年的付出,總能換來他的真心相待。
萬萬沒想到,我為他舍棄一切,換來的卻是穿心刺骨的毒箭。
那些我隻為他一人獻舞的夜晚,竟都被他畫了下來,拿去與柳依依,與這些人一同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