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芝姑姑是淩府的老人,母親特地送她到東宮幫扶我。
我隻問道:“姑姑,我的兩位姐姐這等本事習得如何?”
琴兒和心兒樣樣出挑,自然是習得極好的。
可她們還是死了。
芳芝一愣,詫異地看著我,再也不發一言。
入夜,楚既安喝得酩酊大醉,推開了我的房門。
我皺眉,卻直接被他抵在牆上,他雙眼通紅。
“給我納妾,你為何能夠這樣泰然處之,你我才新婚......”
他眼中的深情,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我看著他,目光清明。
“殿下喝多了。”
他惡狠狠地拽著我的手臂,將我甩在榻上。
一身的酒氣讓我幾欲作嘔。
可他的吻密不透風。
“霜兒,你既然嫁給了我,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逃不掉的。”
我無神地看著屋頂,突然問道:“那琴兒和心兒也是殿下的鬼嗎?”
楚既安的身形一頓,撐起雙臂看著我,酒醒了大半。
他問道:“什麼?”
我直言不諱道:“殿下還會想起我的兩位姐姐嗎?”
他捏著我的下巴,半晌不語,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道:“霜兒,你別怕,本宮會護住你,你和她們不一樣......”
是嗎?
哪裏不一樣?
值得太子殿下讓我與她們陰陽兩隔......
次日一早,禦賜的補膳被送到了東宮。
誘人的香味遮不住避子藥的氣味。
淩家藏書閣收藏了全天下所有的名醫著作,我自小熟讀醫書。
摩挲著盛著補膳的湯碗,我笑道:“還煩請公公替本宮謝過皇上。”
說著,我端起來送到了嘴邊。
就在湯藥幾乎觸碰到我的嘴唇的時候。
楚既安甩袖,清脆的一聲,瓷碗碎了一地。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震驚地看著楚既安,欲言又止。
楚既安道:“是本宮疏忽了,公公莫要怪罪。”
我支著下巴看好戲,突然想到了昨夜裏情到深處,楚既安在我耳邊低吼的那句話。
“霜兒,給我生個孩子。”
那時,我當是太子殿下床笫之間的甜言蜜語。
畢竟淩家勢力根深蒂固,如若有了皇子皇孫,豈不是地位更加不可撼動。
此刻,我卻不得不懷疑楚既安是來真的。
這場戲似乎越來越好看了。
果然,楚既安被叫去了養心殿。
我則屏退了所有人,跳進了東宮的蓮花池裏。
這是琴兒溺死的蓮花池。
我需要證實一件事情。
琴兒會水,隻是名門貴女不以此為榮,所以隻有我們幾個姐妹知道。
她平生最愛蓮花,欣賞蓮花高潔之意,卻失足溺死在東宮的蓮花池裏。
我怎會信?
果不其然,我在池底的淤泥裏找到了琴兒的足鏈。
被扯斷的痕跡。
我緊握足鏈,手心掐出了血,這明明是被人在池底拖住,她掙紮的時候扯斷的。
哈哈。
心兒也是。
她騎術一絕,兄長牽回來一匹野性未除的獅子驄,年僅十二歲的她隻兩下就製服了。
可她是在去城外燒香的時候,馬兒突然發了狂,被拉下了山崖。
她摔得粉身碎骨,一雙美人目滿是血淚。
我從蓮花池裏出來的時候,正趕上姑母帶人來東宮尋我。
我旁若無人的將足鏈係在手腕上,濕噠噠的額發垂落,仿佛從水裏爬出來的惡鬼。
姑母瞪大了眼睛,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我卻不以為意,問道:“何事讓姑母您這樣匆忙?”
姑母咽了一口唾沫,道:“太子在養心殿挨了五十大板,已經昏迷了,你還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