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全村人的態度就對我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有潔癖的我被分配去挑糞。
路上,有人故意將我絆倒,讓我滿身臟汙。
想要回家清洗,剛走到大門就被婆婆拿著掃把趕了出去。
她還叉著腰對我破口大罵。
“什麼臟東西,還敢進我家。”
賈勇帶著他的小夥伴圍著我唱順口溜。
“馬淑蘭,滿身糞,臭死人!”
惡臭讓我全身發麻,我隻能躲到山裏冰冷的山水中清洗臟汙。
一聲口哨將我嚇得一哆嗦,整件衣服掉入水中。
循聲看去,賈軍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緊緊盯著我。
見我回了頭,他麵色一喜。
“馬淑蘭,隻要你認個錯,我當一切事沒發生。”
我淡定地轉過頭,將衣服從水中撈起。
賈軍衝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馬淑蘭,你說話。”
“賈軍,何必呢,男子漢說話算話,介紹信給我!”
“你...你...”賈軍漲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
而是猛地把我推進水裏,看我全身濕透後才冷漠離開。
連續兩天泡在湖水裏的我在寒冬裏發起高燒。
迷迷糊糊中,門被劇烈撞開。
一名中年婦女抹著淚坐到我身旁,她捂著我滾燙的額頭小聲哭著。
“淑蘭,娘知道你受苦了,可勇子他還小,他離不開你。”
“我們馬家不能得罪賈家,你不能看著我們活活餓死呀。”
我強撐著睜開沉重的雙眼,看向馬大媽,這個我名義上的娘。
“所以,娘,你想用我的命給你們換工分、換口糧。”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
她心虛地別過頭,不敢再看我。
嘴裏卻不停說著馬家對我的好。
六年前,我和媽媽被下放到這個村子。
孤兒寡母,自然有人起了歹念。
那晚牛棚中,馬大爺將我們母女救下,還求了村長讓我和媽媽借住到他家去。
在馬家的幫助下,我和媽媽過了三年安穩日子。
媽媽病逝後,他們更是幫我操持了媽媽的身後事,並認我當了他們的幹閨女。
三年換三年,我搭上一切,我不欠。
馬大媽還想說什麼,院子裏忽然熱鬧了起來。
“徐阿姨,你身上好香呀!”
馬大媽臉色一變,站起身往外探頭。
我被吵得睡不了,隻能通過窗戶向外看去。
賈勇一臉真摯地看著他牽著的知青徐夢。
“哎喲,徐夢來了,快,快坐下。我讓賈軍請了你好幾次,你可算願意來了。”
婆婆滿臉熱情地拉著徐夢坐下。
徐夢嬌羞地朝身後的賈軍瞥了一眼,臉頓時紅了起來。
一直看著徐夢的賈勇,此時,更是看呆了。
“淑蘭姐,不在嗎?”
聽到我的名字,賈勇小嘴一癟。
“徐阿姨,別提那個臭婆娘。她全身都是臭的,不像徐阿姨你全身香噴噴的。”
“就是,就是。別提那個女人,快,徐夢,喝白糖水。”
“賈軍,快讓徐夢喝呀。”
賈軍替徐夢接過婆婆遞來的水杯,還貼心地給徐夢水杯裏又加了一勺糖。
“賈大哥,夠了夠了。白糖多難得呀,別浪費了。”
“給你喝,不浪費。”
聽到這,我眼前蒙上一層水霧。
兩年前,我曾有過一個孩子。
即使賈家知道我有了身孕,可他們依舊讓我在冰天雪地裏去挑水。
不慎跌倒的我也失去了那個孩子。
賈家人罵我心狠,說我是故意將孩子摔沒得。
本就難受的我更是因此哭到昏厥,赤腳醫生說喝杯白糖水有助於恢複。
可當時的賈軍說,我不配。
我抬起頭,衝著馬大媽說。
“你看,這個家還有我待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