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一愣，心裏忽然湧現出一些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但那感覺卻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市場部總監一直熱衷於爭奪總裁的位置。當然，事到如今，就算他想退出，他的團隊以及公司內部的勢力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陸韶澤啜飲著咖啡，眉眼微垂，語調平淡，讓人難以揣測他的真實想法。

“你的意思是，就算他引薦馬顧問給董事長的事做得這麼明顯，他也不擔心？”我琢磨著他話中的含義。

市場部總監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怕被人看穿他的意圖。

陸韶澤微微點頭，欣慰地說：“夫人很聰明。”

我搖頭失笑，“韶澤連著誇我，反而讓我覺得心虛了。”

他莞爾一笑，突然湊近我，低聲問道：“如果我想爭取總裁的位置，夫人會害怕嗎？”

我一怔，心跳驟然加快，一開始認為他說的是真的。

但轉念一想，這幾個月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他哪有時間籌謀這些？

我鬆了口氣，笑著說：“這有什麼好怕的？想做就去做，成功了就是商界巔峰，失敗了不過是重新開始。”

陸韶澤定定地看著我，突然伸手輕撫我的發絲，柔聲說：“夫人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我愣住了，隨即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

相處幾個月，我和陸韶澤相處得很融洽，家長裏短、公司業務、商界動向，都是我們的話題。

我常想，如果他身體健康，我們就這樣相處下去，雖然比不上獨自生活時的安靜愜意，但也很美好。

商界上，馬顧問的事情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但事態的發展方向卻和我預料的差不多。

“董事長讓秦副總接管了海外市場的業務？他不是市場部總監的表舅嗎？”

隔了幾天，吃晚飯的時候，王特助提起公司的事。

“是的。”王特助義憤填膺地說，“董事長現在整天和馬顧問研究那套金融模型，對馬顧問和市場部總監可謂寵信有加。”

我挑了挑眉，看向陸韶澤。

陸韶澤給我盛湯，含笑道：“夫人有什麼想法盡管說。”

“韶澤，如果我們完全不參與，就要保持絕對中立，以免將來勝利者秋後算賬。”我笑著說。

“我們？”他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如潮水般湧現。

我不解，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好，就聽夫人的。”他含笑道。

這一天，我正和陸韶澤在家裏打高爾夫模擬器，總裁不請自來。

總裁看著我們的模擬器，語帶羨慕：“還是九弟自在，一局遊戲就能玩兩個小時。”

“夫人的球技和我不相上下，這局已經僵持了兩個小時了。”陸韶澤仿佛沒有聽出總裁的弦外之音，天真地問道，“大哥有什麼好主意破解僵局嗎？”

總裁擺擺手，苦笑道：“我哪有你這麼悠閑。”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總裁示意陸韶澤和他換個地方談話。

“你看，這局還沒結束……”陸韶澤一臉為難，舍不得走的樣子，“要不就在這裏說吧，夫人不是外人。”

總裁皺緊了眉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好坐下來，開門見山地說：“我看你最近身體越來越好了，所以……”

“都是夫人照顧得好。”陸韶澤接過總裁的話頭，順口就誇我。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便笑道：“韶澤過獎了，我隻是盡了分內之事。”

總裁眉頭皺得更緊了，“海外市場最近遇到了嚴重的危機，眼看就要失控了。九弟，這是大事，別人我不放心，你去一趟吧。”

陸韶澤指著我剛打的球，“夫人，我想重新打這一杆。”

說著，他就要重置模擬器。

我攔住他的手，“韶澤，打高爾夫哪有重新來過的道理，快點接著打。”

“就一杆。”他說。

“一杆也不行。”我堅持道。

“好吧好吧，聽夫人的。”他無奈地放棄了重置，這才抬頭問總裁，“大哥剛才說什麼？”

總裁猛地站了起來，顯然已經動怒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以前身體不好，當然要好好休養，可現在身體好轉了，你卻還是這副不思進取的樣子。”

“別人都說你這個太太娶得好，讓你身體漸漸恢複了，但我看，你這個太太實在該離了。”

“九弟，美色誤事啊！”

我挑了挑眉，難道在外人看來，我是靠美貌迷惑了陸韶澤？

這個角度倒是新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陸韶澤卻沉下了臉，冷淡地說：“大哥如果沒別的事就請回吧，我身體還是不太好，就不送了。”

“你！”總裁指著陸韶澤又指向我，怒不可遏，“你這蠢女人！”

陸韶澤猛地關掉了模擬器，冷聲道：“王特助，送總裁出去。”

總裁顯然沒料到陸韶澤會這樣反應，愣了一下。

總裁離開後，陸韶澤沉默地坐著，手裏把玩著高爾夫球，許久沒說話。

但他周身卻透著我從未見過的淩厲。

我試探地喊他：“韶澤？”

“嗯。”他周身的氣息一散，抬眸看著我，“都是無稽之談，夫人別在意。”

我不在意，但他剛才的反應，讓我始料未及。

因為總裁說我蠢，所以他生氣了嗎？

我有些意外，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過，就在剛才，我原先那模糊的感覺，又清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