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是我先生，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特意為我們家人創作的，算是最後的遺作。”

媽媽垂下眼，語氣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聞聲這孩子，可能是最近備考壓力太大了，一時想不開，才......”

“這樣的話，基本可以判定為自殺了。”

林警官點點頭，收起筆錄本，“你們節哀，好好處理後事吧。現在的孩子學習壓力是太大了，家長也別逼得太緊。”

事情很快就在網上傳開。

爸爸是名人，他的死訊本就自帶流量，現在加上“兒子在其死後聽遺作跳樓自殺”的噱頭，更是引爆了輿論。

神通廣大的網友扒出了哥哥的學校、成績，一致認為他這種學霸不可能因為高考壓力自殺。

一時間，所有矛頭都指向了那張神秘的光盤。

“光盤裏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聽了就會死？”

“是不是包含了什麼詛咒或者精神控製？”

各種猜測甚囂塵上。

爸爸的粉絲更是群情激憤，他們認為既然是“遺作”，就應該公之於眾，撫慰他們失去偶像的悲痛。

還有人指責媽媽故意隱瞞，毀掉了這最後的絕唱。

我家門口被記者和情緒激動的粉絲圍得水泄不通。

有人甚至試圖衝破警戒線闖進來。

原本就不堪重負的家，徹底成了一個風暴眼。

媽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去，幾天時間，鬢角就染上了霜白。

可在我麵前，她依然強撐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但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每晚經過她房門，我都能聽到裏麵傳來壓抑的啜泣，以及她一遍遍呼喚哥哥名字的悲鳴，有時還夾雜著幾聲充滿恨意的咒罵。

我再也忍不住了，在晚飯時候質問她。

“媽，爸爸的光盤到底錄了什麼？”

我盯著她，“哥哥跳樓那天，你是跟我一起跑下樓的，你根本沒時間聽光盤！你為什麼要對林警官撒謊？為什麼要說是哥哥壓力大自殺？”

媽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回避我的目光，伸手想給我夾菜：“小語，今天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魚，快嘗嘗......”

“糖醋魚是哥哥喜歡吃的！不是我！”

我猛地揮手打翻了那盤菜，褐色的醬汁和扭曲的魚塊濺了一地，像極了那天哥哥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我的情緒徹底失控，“光盤呢！光盤到底在哪裏？爸爸到底錄了什麼東西，讓他死了還要拉上哥哥墊背！”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落在我臉上。

媽媽的手在顫抖，眼睛裏布滿血絲，憤怒和痛苦交織在她臉上。

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光盤......光盤......”

她喃喃著，聲音帶著絕望，“裏麵就是你爸的遺作！以後不許再提！你哥......你哥就是高考壓力太大自殺的！你聽到了沒有！”

淚水終於從她通紅的眼眶裏決堤而出。

她猛地站起身，用力推開房門，衝進門外擁堵的人群和閃光燈裏，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知道，她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