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沉默了一會，開口，“我不回去，你走吧。”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這一家子都在餓著肚子等你吃飯呢，快跟我回去！”

他上前拉扯我，想把我拽出去，陳桂芬急忙走過來阻止。

“小宋啊，你怎麼對你媽呢？放尊重點！”

我抬手安撫她，不想她卷入我們的家庭紛爭。

“我跟你走，別動我。”

兒子嗤了一聲，果斷放手。

“桂芬，我回去了，你別擔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腳跟兒子回去。

宋雲起見我回來，眼睛驀地一亮，旋即又裝作不在意。

“都這把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以後要是再一聲不吭走了，我可不會去找你。”

我瞥了他一眼，不做表示，徑直走向飯桌落座。

見我不理他，宋雲起又想說什麼，被李芝芝按住。

“天色都晚了，大家趕緊吃飯吧。”

她像這個家的女主人，井井有條安排所有人的座位。

“這飯是我做的，你們快嘗嘗味道怎麼樣？好久沒做飯了，也不知道手藝還在不在。”

兒子吃的頭也不抬，“李姨，你可比我媽會做飯多了，這菜真好吃！”

女兒也附和：“是啊，我媽做的菜都沒滋沒味的。”

“是嗎，你們喜歡就好。”李芝芝笑著給宋雲起夾菜，語氣溫柔地能掐出水來：“雲起，你快吃，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這道菜，不知道味道變沒變。”

“怎麼會變，你做飯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這其樂融融的樣子，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們都忘了，宋雲起身體不好，吃不得重油重鹽，我才十年如一日做清淡飯菜。

他身體不好，我想著怎麼合理搭配營養，想著飯菜怎麼做他更喜歡吃。

這麼多年了，從未得到過他一句稱讚。

不過想想，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付出，似乎家裏從沒有人會對我說句辛苦了。

我有些茫然，這樣的生活，過下去有意思嗎？

吃完飯，所有人坐在陽台賞月。

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我獨坐在臥室，月光照進來，清清冷冷地灑落一地。

以前種種回憶紛至遝來。

從二十五歲嫁給宋雲起，到現在六十五歲，我們攜手共度四十年時光。

即使他不善表達，但我們之間也算得上相敬如賓，從未鬧過紅臉。

直到他在飯桌上稱讚李芝芝，我才知道，原來他還有那麼熱情的一麵。

房間裏靜的有些泛冷，我蜷縮起身體。

記得下大雪那年，也是這麼冷。

宋雲起發起高燒，我們當時還住在郊外，房子離醫院很遠。

雪堆的快到小腿那麼高，我就那麼一步一步背著宋雲起走去醫院。

他醒來之後心疼撫摸我臉上生的凍瘡，一直跟我說對不起。

我的心被他摸地砰砰亂跳，又好像被蜜澆似的甜。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也是自那以後，他好像忘記了李芝芝，專心跟我經營這個家。

那段時光真是，溫暖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