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湖水微涼。
我受邀前來畫舫遊湖。
一上船,我便注意到一個白衣女子。
照華郡主祈妗雪,裴昭的死對頭。
她朝我笑,像是特地等我一般。
自一年前,祈妗雪進京,和裴昭變成了一對人人皆知的冤家。
我這個裴家的準孫媳婦,便再也無人提及。
祈妗雪靠著軟塌,手指摩擦著茶杯,叫我的名字:“容寶兒。”
我不明白她要幹什麼,隻蹲下行禮。
自與裴昭定親後,我鮮少在外走動,就連知己好友的書信,也斷了。
她卻重重地放下茶杯,茶水濺到我的裙邊。
祈妗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走到我身旁,用僅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容寶兒,你冒充我的身份,騙了裴昭。”
我詫異地看向她,不明所以。
她接觸到我不安的眼神,頓時笑作一團。
“你與裴昭的親事,不就是你騙來的嗎?”
又埋怨地盯著我。
“我怎會讓你如願,你且瞧著,裴昭心裏到底是誰。”
語氣裏帶著滔天恨意。
祈妗雪突然抓住我的手,往前一推。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離我最近的祈妗雪,被我推下湖水。
裴昭來時,看到的便是我還未收回的手臂。
一向對我嗬護備至的裴昭第一次發了火:“容寶兒,你敢推妗雪。”
他眼神瞬間凝固,第一時間縱身跳入水中,將她救了出來。
周圍的竊竊私語傳入耳中,裴昭還抱著昏迷不醒的祈妗雪,冷冷看著我。
我臉色蒼白,抬頭去看裴昭,抓住他的衣袖,哽咽道:
“不是我,我沒有推她。”
他懷中的人柳眉微蹙,發絲緊貼著發白的小臉,身體微微顫抖,柔弱地發出一聲呢喃。
裴昭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盯著我。
“容寶兒,別以為我要娶你,你就真的是裴夫人了。”
我搖頭,豆大的淚珠從眼裏滑落。
“你心思如此歹毒,也該嘗嘗湖水的滋味。”
隨後,他朝我用力一推。
我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快速朝湖中墜落。
湖水猛灌進口中的時候,我想起祈妗雪落水的最後一句話。
“裴昭是不會和你成親的。”
祈妗雪失憶了,隻忘了裴昭一個人。
這事說來稀奇。
但裴昭卻十分愧疚,覺得是自己晚來一步。
昔日的死對頭,一見麵就吵,到現在裴昭心甘情願地往長公主府跑。
隻為讓祈妗雪記起他。
我來到長公主府的時候,裴昭正陪著祈妗雪蕩秋千。
他在後麵輕輕推著祈妗雪的背,像對待珍寶一般,眼裏是我熟悉的溫柔。
見我來了後,又恢複冰冷神情。
他說:“妗雪是不治你的死罪了,但活罪難逃,今日便罰你跪上五個時辰。”
聲音冷漠且果斷。
不容我辯解。
“叫你尋的記事珠,可找到。”
我眉眼微動,打開匣子,露出裏麵大大小小的珍珠。
祈妗雪也露出好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