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裴靳南是我的青梅竹馬。
從小到大,因為裴阿姨的囑咐,他總會在學校裏多照顧我一些。
小時候,他對我,的確是很好很好的。
那年我剛轉學到他的學校,因為啞巴的身份被嘲笑孤立。
甚至在放學後,有幾個女生故意把我拖到學校後的小樹林裏,一邊獰笑著,一邊往我嘴裏塞泥巴。
我被她們強行按在地上,眼瞅著被臟水包裹的汙泥就要被塞到嘴裏。
裴靳南卻如神兵天降一般,一腳踹開按住我的女生,把泥巴直接糊了她們滿臉,順便一人給了一耳巴子。
他抱起渾身是泥的我,看向那幾人的目光銳利又危險。
「記住了,程舒瑤是我的人!」
「誰要是敢欺負她,再次我就他的嘴塞進馬桶裏,好好洗洗幹淨。」
少年的話稚氣十足,還透著傻乎乎的中二感。
可於那時的我,卻如一束驟然衝破烏雲的陽光,照亮了我許多年的人生。
從那以後,學校裏開始傳起風言風語,說我是裴靳南女朋友。
而裴靳南從不反駁,反而總會壞笑著看向我。
「阿瑤可是我一手罩大的,小爺英俊瀟灑,配阿瑤也不算虧吧?」
雖說他經常耍嘴皮子,可每每聽到同樣的話,我的臉都會不自覺一紅。
那時我真以為,長大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直到大二剛開學,係花蘇雪儀笑盈盈給剛獲得大賽一等獎的裴靳南送上花束,頗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
「裴同學跟程同學關係真好,是男女朋友嗎?」
有生之年,裴靳南第一次紅了臉,矢口否認。
「當然不是,阿瑤隻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妹妹。」
「誰會對自己的妹妹動歪心思啊。」
陽光下,裴靳南和蘇雪儀相視而笑,獨留我在陰影裏,被裴靳南的話刺到,渾身一顫。
那以後,裴靳南對我明顯疏遠了許多。
上課時他還是會占座,不過不是給我,而是給蘇雪儀。
他們的關係日漸親密,可誰都沒有率先捅破那層窗戶紙。
人人都說,化學係天才和係花是天作之合,是偶像劇照進現實。
可不過短短半年,蘇雪儀便一聲不吭休了學,獨自前往國外發展,還跟當地的一個名門公子高調訂婚。
消息傳來後,從不缺席的裴靳南一連逃了好幾天課,錯過了獎學金,沉溺在酒吧買醉。
在我一間店一間店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抱著酒瓶,吐的不省人事。
在所有人嫌棄的目光裏,我背著渾身嘔吐物的他,一步一步,背到了臨時定下的酒店。
替他清理完身上的穢物,又漱了口,我累得快癱倒在地上,一轉身,卻看到裴靳南正目光灼灼盯著我。
他依舊醉意朦朧,可眼中的深沉與痛苦,卻是那樣清醒。
他說:「為什麼要管我?」
我說不了話,隻是摸了摸他濕潤的發,目光溫馴。
忽然,裴靳南一把抓住我的手。
在他的嘴唇印上來的前一刻,我清晰聽到了他的話。
他說:「阿瑤,我應該愛你的。」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可在心裏,還是默默說了句:「好。」
我知道,我是在趁人之危,可恥又卑劣。
可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人就在咫尺,我沒辦法拒絕。
那一夜,我把自己交了出去。
纏綿悱惻間,我沒有意識到,裴靳南無聲的眼淚,並不是為我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