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太醫院點卯時,和院首說了我的意思。
院首有些猶豫:「可你和崔家子的婚事......崔家不會允許有一個當軍醫的主母。」
我平靜地說:「我會退婚。」
騙了自己這麼久,也該清醒了。
「什麼?!」
我說:「我和他不會成婚,我想去漠北,還請院首為我保密。」
漠北向來缺醫少藥,已是多次上奏聖上派遣太醫駐紮,可在京都習慣太平日子,誰願意去那刀口舔血的地方?
院首答應了。
我就帶著一群女醫去了城外。
近日京都城外來了一群流民,疑似有疫病,被強製安置在城外的破廟。
聖上勒令治好便遣送回鄉。
但沒說治不好的後果。
「大人姐姐,我們的病治好後,是不是就能回家了?」那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拉住了我,她的眼睛很亮。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乖乖吃藥,病好了才能回家。」
小女孩用力點頭。
可直到這群流民的病好了大半,他們還是被重兵看守在破廟內。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為首的士兵一臉嚴肅地對我說:「葉大人,這是崔大人的意思,我們也是聽令行事。」
崔清梧?
那天以後,他來找過我一次,隻是吃了閉門羹後就甩袖而去,再沒有上門。
我也有些日子沒見他了。
我轉道去崔家尋他,不在。
我才發現那場大雪後,柳樹抽出了新芽,已是到了春日。
門房說崔清梧帶著盧玉茹去參加了春日宴。
我揉了揉眉心,想起之前隨意扔開的宴貼,轉道去了城外渭水旁。
一脈渭水穿林而過,兩岸的杏花開成了粉色的山霧,風起時便落了滿肩的花香。
我忽地想起了那年春日,帷帽被風吹起,那位紅衣少年郎桃花眼灼灼,道了句:「女郎好顏色。」
我一抬眸,冷風吹過,他身後的杏花如雨般簌簌落下,眉眼笑意盈盈:「不知是誰家女郎?」
「棠雪。」
看見崔清梧時,我有些恍惚,他眉眼中的溫柔總讓我好似回到那年春日杏花雨下。
他說:「近日我都與族中父老商討成婚的日子,怠慢了你,這些你拿著,都是我的過錯。」
崔清梧遞來了一遝地契,我垂眸不語。
他的眼神那麼溫柔,那麼真摯,好似那場大雪下的背叛與疑心都是我臆想中的夢。
我遲遲不接,他的手僵住了,終是歎了口氣說:
「棠雪,我可能......娶不了你為妻了,我盡力爭取了,是......貴妾。但我向你保證,你永遠是我心中的第一人。」
心口泛起了細密的疼,我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