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笠明分明是想羞辱我。
我正想反駁,視線卻忽然凝滯在他的衣服上。
我衝上前一把揪住陳笠明的衣領,“這身衣服怎麼會在你身上?!!”
陳笠明身上穿的是我媽為我親手縫製出來的衣裳,一針一線裏飽含對我新婚的祝福,那是我的新婚禮服!
平日裏我根本舍不得穿,隻有想家想到落淚了才拿出來看看,摩挲著那件衣服,就好像能感受到遠隔萬裏的親人的體溫。
可如今我百般珍惜的衣服卻穿在陳笠明的身上,還濺滿了油點。
許嵐拍掉我的手,“不就是一件衣服嗎?你平常又不穿,收著也是浪費,我做主就送給笠明了,他下鄉了這麼久,衣裳幹活都磨破了。”
我雙眼通紅,“你明知道這件衣服對我不一樣!”
許嵐一時語塞,“今天笠明生日,穿一下算了唄,你別鬧得太難看了。”
見我不語,許嵐咬牙道:“許願券,我用許願券行了吧!”
我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翻湧情緒,這是最後的兩張許願券了,我對自己說。
等最後一張許願券用完,我再也不欠許嵐了。
我深深地看了眼那件衣服,我就要回家親眼見到我的父母了,一件新婚禮服,就當丟了從前那個瞎了眼的自己。
許嵐見我不舍,還以為我是因為愛她才舍不得這件新婚禮服,語氣柔軟下來,“修遠,明天我就找人換幾張布票,為你做一件更好看的衣裳,好嗎?”
我心情平複下來,拒絕道:“不用了,你自己攢著花吧。”
許嵐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我已經不願再聽。
我轉身回了房間,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盒子,從裏麵取出兩張許願券,撕成碎片。
曾經裝載著我對愛情的憧憬與希望的許願禮盒,如今裏麵隻躺著最後一張許願券。
我想到曾經那個天真的自己,竟真的對許嵐許諾的天長地久信以為真,選擇和她結婚,而許嵐卻一次又一次得用許願券將我一顆心粉碎。
我又想到遠在天邊的父母,不知不覺淚流滿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青辦的何主任站在了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擦去了眼淚,問:“何主任,我的返城申請怎麼樣了?”
何主任為難道;“小林,你的情況跟其他知青不一樣......”
我從胸襟口袋裏掏出那份離婚申請書,遞給了何主任。
何主任看見離婚同意書愣了,神色複雜起來:“小林,你真的想好了?”
我鄭重地點點頭。
何主任歎了口氣,“是我對不住你的父母,看錯了人,沒想到許嵐會因為陳笠明跟你鬧成這樣。”
何主任是我父母的朋友,也是我和許嵐的介紹人,見我和許嵐如今這樣,他也心懷愧疚。
我安慰道,“何主任,這跟你沒關係。”
何主任終於下定了決心:“小林,你的申請我做主通過了,等明早結果一公示,你就回家吧,替我向你父母問聲好。”
“什麼申請,誰回家啊?”
許嵐的聲音傳來,我和何主任回頭,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進了屋子,還聽到了我和何主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