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知青要上縣城辦事,許嵐拜托他們幫忙帶了海鮮,我提著一袋子蝦和蟹往家裏走,才剛到家,我的手上就泛起了紅疹,癢得不行。
我回屋子去翻醫藥箱,正巧碰見許嵐。
許嵐看見了我手背上的紅疹,問道:“你手上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我淡淡道,“一點小擦傷。”
許嵐也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想細究,她奪過我手裏的醫藥箱,道:“既然沒什麼大事你就快去做飯吧,笠明的腳還等著藥呢,這藥我先用吧。”
許嵐像是生怕聽到我的拒絕,一溜煙就跑到了門邊。
突然她停在門邊看我,欲言又止。
是呀,換做平常,我一定傷心欲絕,糾纏許嵐問我到底是我重要還是陳笠明重要,而現在,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走遠。
我以為她是想起來關心我的過敏,於是又耐心地等著她說下去。
許嵐神色多了幾分寵溺,道:“笠明不愛吃蒜,你做菜時候注意點。”
說完,她出門進了院子,找出藥在陳笠明身前單膝跪下。陳笠明卷起褲腿露出一截泛青腳腕,紅著臉看著許嵐為他揉搓傷口。
許嵐甚至小心翼翼地往他腳腕處吹氣,仿佛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
多麼柔情蜜意的一副畫麵。
我垂下眼,竭力忽略手上的瘙癢,找了副手套就進了廚房。
海鮮處理的步驟很繁瑣,即使我帶著手套,也免不了加重過敏,可是我還是努力做出了一頓海鮮大餐,全當償還下鄉這些年許嵐對我的照顧。
當我準備將手中最後一大碗海鮮粥端上桌時,我聽見了飯桌上的議論。
陳笠明笑著問:“許姐,今天我生日,你讓林同誌為我做飯,他會不會不高興呀?”
飯桌上有人附和。“是呀,到時候林同誌一個不高興,跟你鬧脾氣咋辦?”
許嵐不在意道:“他哪敢跟我鬧脾氣,他一個知青,住我的房子用我的糧票,哪來的底氣還敢跟我鬧別扭?”
“埃,上麵的知青返城政策可都出來了,好多知青可都搶著回城,到時候你把林同誌氣回城了,可有得你後悔。”
許嵐輕嗤一聲,“他跟我結了婚,怎麼可能還回得了城?而且他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的,放心,他舍不得我,走不了的。”
這時有人眼尖看見了我,急忙招呼我:“呀,林同誌來了,快坐快坐,真是辛苦你了!”
有人給我騰出了許嵐身邊的位置,我剛要坐下,許嵐捂住了鼻子,“林修遠,你身上腥死了,我都要被熏吐了,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嗎,你離我遠點兒!”
飯桌上的人紛紛用怪異的眼光看向我,我剛想坐下的動作僵住了,尷尬地不知所措。
陳笠明卻突然笑嘻嘻地叫了聲“許姐”,打破了一片寂靜,動作親昵地將手上吃蝦沾上的紅油刮在了許嵐臉上。
剛才還說自己有潔癖的許嵐恍若未覺,笑罵陳笠明幼稚,又掏出帕子為陳笠明細致地擦去手上的紅油。
陳笠明眼含挑釁,道:“林同誌,桌子就這麼大,你坐哪裏都會熏著大家的,不如你端著碗回廚房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