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和前世一樣,嫡姐立馬就親自送來了用附子熬成的墮胎藥。
這墮胎藥並不是尋常的滑胎藥。
尋常滑胎藥隻會讓腹中胎兒流掉,她給我的墮胎藥卻會讓我一屍兩命。
剛開始腹中的孩子並不會被流掉,而是會在腹中一點點長大,直至完全死去。
前世腹中的那個孩子像是為了要保護我這個母親一樣,將毒性吸收了大半。
分娩時大夫借助紅花推動我體內的死胎排出。
可即便我僥幸活了下來,身體也虛弱得隻剩一口氣,被他們抬到了織造老爺的府中,繼續被他兒子折磨。
為了不被折磨至死,我隻能裝瘋賣傻,他覺無趣了這才停了手,任我在破院裏自生自滅,苟延殘喘。
嫡姐緊盯著,催促著我趕緊將藥喝了。
隻要將藥喝下,她和嫡母就會立馬將我嫁給織造老爺的小兒子做其側室。
那織造老爺是個五品大官,我一個低賤的外室之女嫁過去確是高攀了。
但這蘇州城誰人不知,那織造老爺的廢物兒子已經納了不知多少房小妾。
流連青樓,強搶民女這還算事小,可怕是他喜行暴虐之舉,以此為樂。
如今其正妻氣得隻能臥病在床,小妾們更是非死即瘋。
總之,嫁過去的女子,沒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我緊攥雙拳,極力壓製住心裏的憤恨,顫抖著手碰上杯沿,腦子快速轉動著。
但還沒等我想出對策,嫡姐便被冒冒失失衝進來,卻被門檻絆倒在地的小丫鬟吸引了視線。
“毫無規矩!來人,將這小賤婢拖下去鞭打五十!”
小丫鬟連忙爬起來,跪在地上驚慌失措地求饒,原本滿臉紅光的麵頰瞬間變得慘白:
“大小姐,奴婢知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奴婢是應老爺的吩咐,有急事要來稟報二小姐的!”
嫡姐眉頭緊皺,不耐地問道:
“何事?”
趁著嫡姐審問的時刻,我急中生智,將雙指插入藥碗裏,將手上的藥水往唇上一抹,拿起藥碗便倒入窗台的綠植裏。
本想將準備好的墮胎藥也放入她的茶杯之中,可感受到急促的心跳,我猛地收回了手。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若我真這麼做了,和前世的她又有何不同。
嫡姐聽到我放下藥碗的聲音,回過頭來。
我猛地咳嗽幾聲,拿出手帕擦去唇上的藥漬。
嫡姐關切地問我怎麼了,我緩過氣來,拍了拍胸脯:
“多謝姐姐關心,雪凝隻是喝得急切了些,有些嗆著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倒也沒懷疑,挑眉滿意地點了點頭。
嫡姐讓小丫鬟說,小丫鬟原本驚慌的神色瞬間變得雙眼發亮起來。
她越說便越激動興奮,更是完全忘了尊卑,絲毫沒注意到嫡姐那殺人的眼神。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那聘禮啊可是擺滿了整個前院,連落腳的地都沒有,可氣派了!”
葉嘉怡覺得這小賤婢真是瘋了,如今誰還敢自己這二妹妹,不怕自己成為那個大笑話,傻了不成。
“哼,也是,說吧,那人又是哪家的老爺,是不是要娶二小姐回去做第幾十房小妾的?”
“才不是呢!那位公子樣貌極其出色,宛如天上謫仙,隻可遠觀不可褻瀆!”
見大小姐還是不相信,小丫鬟急了:
“是真的是真的!千真萬確!”
“老爺還說了,這可是位大官!別說我們葉府了,整個蘇州城的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嫡姐當然不信,隻以為這賤婢在胡說八道,氣得一腳便往那丫鬟心口踹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無知小兒竟敢假扮朝廷命官!”
“待我稟告二殿下,定要將那人砍頭碎屍,以儆效尤!”
“大膽!”
“好你個無知女子,竟敢妄議皇室宗親!是想害了葉府上百口人命嗎?”
葉姍姍與江公公差點撞上,瞬間傻了眼。
她見過他,二殿下說這可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禦前太監!
這還不止,還有從江公公身後走出來的太傅,他們怎麼會來葉府!
這時,趴在地上的小丫鬟委屈地對嫡姐說了一句:
“大小姐,這便是我與你說的那位公子,為二小姐下聘的官人。”
嫡姐瞬間懵了,太傅什麼身份,自己這二妹妹又是什麼身份。
她一個低賤的外室之女,如今更是沒了清白之身,一副殘花敗柳,太傅竟然要娶她?!
就算是娶回家做妾,與太傅也是天壤之別。
莫非是葉雪凝這個小賤人竟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勾引太傅?真是不知廉恥!
“太傅大人,我二妹妹她心思不正,詭計多端,自小便因偷竊我的寶物被父親趕到了鄉下,您可別被她這副可憐樣給蒙騙了!——”
“葉小姐,本官便是你口中色膽包天的賊人。”
什…什麼?
嫡姐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太傅怎麼可能是那日的賊人?!
“告示我已經撕了,那萬兩,便給本官的凝凝當嫁妝吧,多謝葉大小姐慷慨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