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離開解刨室,哥的手機突然響了。
“小海,小藝好久沒來我家吃飯了,發生什麼事了啊?你最近有見過小藝嗎?”
打電話的人是我大伯。
嫂子離世,哥離開後,就隻有大伯偶爾周濟我。
差不多每隔一個禮拜,我就要去他家吃一次飯。
大伯也會偷偷塞給我一些錢,以免我在學校挨餓。
哥聽完他的話,目光陰沉。
“大伯,她一個殺人犯,有什麼臉上你家吃飯?”
“還有,你以後別來問我有關她的事,我沒她這個妹妹!”
可大伯怎麼能不管我?
我是他唯一的侄女,也是家族同輩裏唯一的女孩子。
這些年哥從沒給過我一分錢,沒有大伯的接濟,我早就餓死了。
大伯見他情緒激動,安慰道:
“你別生氣,我就問問小藝的下落。”
“這幾天打她手機也沒人接,我怕她出事,影響你工作不是?”
他剛說完,哥就怒不可遏:
“大伯,你別再煩我了!”
“這死丫頭愛上哪兒上哪兒去,我和她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嫂子死後,哥割斷我的裙子,說要和我恩斷義絕。
那天夜裏,他就收拾東西離開了家。
之後四年,再沒踏進家門一步。
如果可以,哥他一定會給我改個名字叫“殺人犯”。
大伯還想繼續打探我的消息,卻被哥一句話堵了回去:
“您要找到她的話,幫我轉達一句話,叫她早點死在外麵吧,不要再回來禍害家人了!”
說完,呼出口惡氣,掛斷電話。
劉法醫聽完他的話,歎氣道:
“孫海,青青都離開四年了,該放下啦!”
“小藝多可憐啊!這麼小就沒了雙親,還要被別人罵殺人犯。”
這話說得哥氣不打一處來:
“她可憐什麼?”
“青青才可憐!她當時多想活啊,在我懷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血水淌了一地。”
“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原諒她的!即便她死在我麵前也不能!”
哥的話猶如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剜在我心上。
這些年為了得到他的諒解,我哭過、求過、跪過。
最後,我幹脆承認自己殺了嫂子。
可他始終看都不看我一眼,還叫我滾遠點。
哥,如今你終於得償所願了,我真的死啦。
再也不會有人跪著求你原諒,打擾你的生活了。
哥和劉法醫離開解刨室,剛要坐下休息會兒。
手機鈴聲又響了。
“喂,請問是孫藝的兄長嗎?”
“我是孫藝工作的咖啡廳老板,她已經半個月沒來上班了,工資也不領,工作服也不退還。”
“能麻煩您叫她來一趟咖啡廳嗎?至少辦完離職手續再走。”
聽到這裏,哥的眼神再次陰冷下來。
“我不是她哥,我也沒這個妹妹!”
“您要找她,直接來警局報案吧!我和她早沒有來往了!”
哥滿眼血絲,暴跳如雷。
咖啡廳老板愣怔片刻,趕緊道歉掛了電話。
一旁,劉法醫正在輸入驗屍資料,聽哥這麼說好奇問道:
“小藝沒去打工?不應該吧!”
“她那麼乖巧的孩子,不至於礦工的。”
哥把咖啡一飲而盡,沒好氣道:
“好了,你別再提她了!”
“她就是個掃把星,管她做什麼?誰理她誰倒黴!”
一夜沒睡,哥的情緒糟糕極了。
劉法醫沒敢再惹他,默默幹活去了。
就在這時,警局大門外傳來男人的咆哮聲:
“警察同誌!我的女兒失蹤了!”
“拜托你們幫我找找她,她才18歲,那麼年輕,那麼鮮活!”
“我已經一整夜沒有她的消息了,她一向乖巧懂事,不可能故意瞞著我玩失蹤的!”
“求求你們,救救她!我女兒一定出事了!”
他聲音很大,震得整個大廳的人都耳膜生疼。
哥和劉法醫聽見動靜,趕忙跑了出來。
“先生,您女兒什麼時候不見的?她大概長什麼樣?”
我瞬移到報案男人跟前,看見他憔悴又焦急的臉。
原來這就是緊張一個人的表現啊!
可惜哥他,永遠不會這麼擔心我!
那男人略作思考,回答說:“我女兒昨天淩晨說要從火車站回家,結果一連兩天都沒見著她身影。”
“她個子不高,身材瘦小,皮膚有點黑,但是很可愛,眼睛大大的。”
“她剛從外地的學校回來,不該這麼久了還沒回家。”
說著,這位一米八的漢子居然掩麵哭了起來。
劉法醫朝哥看去,二人都是一臉驚愕。
這不跟今早發現的焦屍,一個樣嗎?
但這話不好直說。
哥猶豫片刻,低聲道:
“事實上,我們警局今天早上在郊外荒宅發現了一具女屍。”
話沒說完,那男人就嚎啕大哭起來。
“你、你說什麼?女屍?”
哥朝他鄭重點頭。
那男人身子一歪,差點跌倒在地。
往後踉蹌一步,顫聲道:
“能、能帶我去看看嗎?那具、女屍......”
他臉色蒼白,雙腿發顫。
哥和劉法醫正準備扶他進去認屍,那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