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多久,段聽寒的手指鮮血淋漓再也無法抬起,他渾身失力地從琴凳上跌下,孟欣苒和莫昀早已不見身影。
他臉色慘白,想要離開,卻被嬉鬧著的一群人圍住。
一隻隻手伸到他麵前,又不由分說地抓著他的手按在琴鍵上。
“段聽寒,阿昀原諒你了,我這個當哥哥的還沒原諒你呢。今天你要是不多彈幾首,怎麼對得起他當初受的苦?”
段聽寒疼地滿臉是淚,“不要,放過我,求求你們。”
“不要就是要!”
段聽寒宛若一個破布娃娃,被撕扯著渾身破碎,數不清彈過多少首曲子,多到他都失去知覺。
蔥白的手指被刀片劃得傷可見骨。
他的肌腱幾乎被完全切碎,十指連心,段聽寒麻木地坐在琴凳上,忍受著排山倒海般的痛苦。
等到他們鬧完,他連站都站不起來,滿身狼藉地躺在地上。
不知道過去多久,身邊圍著的人全都散盡,孟欣苒才匆匆趕來。
“聽寒,你怎麼了?”
段聽寒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在醫院掙紮著醒來,隔著一扇門,他聽見孟欣苒和醫生的交談聲。
“孟小姐,段先生兩隻手的肌腱都斷了,就算是盡全力醫治,恐怕以後也很難再正常活動。”
“更何況,他還是彈鋼琴的…”
孟欣苒嗓音清冷:“沒關係,我就要他以後再也不能彈鋼琴。”
“等會給他做手術的時候,也要記得不要使用麻醉。他那雙手,本來就是欠阿昀的,還給阿昀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要他永遠記住這種痛苦,聽懂了嗎?”
段聽寒跌回床上,蜷縮著身體躲在被子裏,床單上沾滿淚水。
迷迷糊糊間,段聽寒又夢見了從前。
那時候他和孟欣苒才剛剛在一起。
因為醉酒爬上孟欣苒的床,他在圈子裏麵聲名狼藉。
有一次孟欣苒帶他出席宴會,其他人趁著她不在,把段聽寒鎖在酒店的雜物間裏,在外麵大聲嘲笑著他。
“你就是那個爬了孟總的床氣死自己爸爸的段聽寒?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男人,才十八歲就能做出來這種醜事,以後還不得出去勾引別人老婆啊?”
“也就是孟總脾氣好,被你算計還能忍下這口氣收留你。我要是她,肯定脫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大街上!”
汙言穢語鑽進段聽寒的耳朵裏,腦子裏一陣嗡嗡的響聲。
他胡亂拍打著門,聲嘶力竭地哭喊:“我沒有強迫她,我是迫不得已的!”
曾經被莫昀鎖在器材室的回憶湧上心頭,他的手腳控製不住地抽搐,無助地倒在地上,眼淚洶湧而出。
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緊鎖的門被孟欣苒一腳踹開。
她逆著光走進來,脫下外套蓋在段聽寒的身上,又把他抱進懷裏溫聲安撫著:“沒事了聽寒,沒事了,我在這。”
孟欣苒牽起他,目光從堵在門口嘲笑過他的人臉上一一看過去。
有人被嚇得跪在地上:“孟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段聽寒,是他自己闖進去的!”
段聽寒聲音沙啞,在她的懷裏悶悶地哭:“對不起,是我不好。”
孟欣苒的眼睛驀地紅了。
下一刻,那人被她一腳踹上心窩。
“誰讓你們動我的人了?剛才動過他、說過他的人,全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