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我抱著兒子站在門口，像個闖入奢華宴會的乞丐。

婆婆正端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水晶高腳杯，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將在臉上。

“怎麼偏偏挑在珊珊生日這天出現？”

我低頭看兒子，他怯生生地望著我，不知所措。

他邁著小步子走向婆婆，稚嫩的聲音輕輕喊道：“奶奶好。”

婆婆臉色驟變。

“誰是你奶奶？我可沒有你這種野種孫子！”

她一把推開晨曦，孩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我慌忙扶住兒子。

公公從一旁走過來，眼神中滿是鄙夷。

“怎麼又回來了？周家早就沒你的位置了。”

“當初我們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結果你卻恩將仇報。”

“害得姍姍差點丟了命，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我感覺有千萬根針紮在我的心上。

事實真相被扭曲得麵目全非。

我想辯解，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個字。

在行為糾正學院裏，解釋永遠是徒勞的，沉默是唯一的自保方式。

婆婆站起來，她走到我麵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三年前不是和你說清楚了嗎？”

“以後別出現在我們麵前，是誰讓你來的？”

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但比起內心的絕望，這點痛微不足道。

我忍住淚水，三年的磨礪已讓我學會了隱藏脆弱。

兒子緊緊抓住我的褲腿，小臉煞白，眼裏盛滿驚恐。

我顫抖的手撫摸他的頭，無聲地傳遞著安慰。

“舅媽，不是說之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了嗎？”

楊姍姍從人群中走出來，放下手中的香檳。

“當年的事我不怪嫂子，她或許有自己的苦衷。”

楊姍姍的話像一把利刃，表麵閃著善良的光，實則暗藏殺機。

她眼中帶淚，強作鎮定地望著我，仿佛一個寬容大度的受害者。

“也許是我做得不夠好，讓嫂子心生怨恨。”

“但家人之間，應該互相理解，不是嗎？”

婆婆心疼地將楊姍姍摟在懷裏，眼中滿是憐愛。

“姍姍，你就是太善良了......”

“她心狠手辣，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吵鬧聲像一把刀割裂著兒子脆弱的神經。

他的小手在我掌心越攥越緊，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眼神逐漸渙散。

我俯下身，看見他蒼白的小臉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媽媽，我們回家，我難受。”他聲音微弱，幾乎被周圍的嘈雜聲淹沒。

自閉症的症狀在陌生環境中急劇惡化，我能感覺到他在崩潰的邊緣。

我轉身想帶晨曦離開這個充滿惡意的地方。

周瑾言卻像早有預料般擋在我麵前，眼中閃爍著殘忍的笑意。

“好戲還沒開始呢，你這麼急著走？”他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