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結婚一周年,按照協議,顧承澤必須和她一起出遊。
盡管她幾乎都要習慣這一年裏,顧承澤對她的冷漠敵視,虞東歌還是忍不住期待起來。
她還記得兩人第一次在瑞士滑雪時的浪漫和心動,那時他們約定好要再去一次。
那已經是幾年前了。
出發的飛機上,兩人變成三人。
“虞姐,你和承澤哥的協議,沒有規定紀念日不能帶同行人出遊,你肯定不介意吧?”
虞東歌對著顧承澤笑了笑:“出來賣,還要帶著伴,真是賣得別出心裁。”
顧承澤崩起下頜,臉上的屈辱和慍怒遮掩不住。
飛機上,柳芸和顧承澤坐在一處。
虞東歌獨自靠在椅背上,聽著他們不時竊竊私語,有說有笑。
顧承澤溫聲細語,為柳芸科普滑雪知識,歡快的笑聲時不時響起。
飛機的顛簸讓她心臟不適,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虞東歌看著飛機舷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雲層,強光讓她無可抑製地流下生理性的眼淚。
她戴上墨鏡,想起十九歲那年,兩人在雪場滑雪時的情景。
她想起顧承澤耐心指導她時的語氣,想起他們在雪地滑倒時的蠢樣。
虞東歌天生心有弱症,故而很少接觸運動,但她無法抑製地愛上了滑雪。
雪場空氣冰冷,但顧承澤會在每次去往雪場之前,為她做好一切保暖措施。
她獨自滑下雪道,他會在下方將她穩穩接住,未有一次落空。
所以她的心臟,未在滑雪時出現一次不適。
因為她的心在那時,也被他穩穩接住了。
虞東歌站在雪道頂端,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顧承澤。
他站在不遠處,低頭調整著柳芸的滑雪裝備,動作輕柔而專注。
柳芸看了看虞東歌,在顧承澤的側臉上親了一口,顧承澤笑起來。
像一對完美的情侶。
虞東歌深吸一口氣,踩上雪板,順著陡峭的雪道滑下。
然而,當她滑到半程時,身後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
她回頭一看,雪坡上方的一塊積雪突然裂開,帶著轟鳴聲朝她傾瀉而來。
她立刻明白,這是雪崩。
她拚盡全力加速下滑,試圖逃離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巨浪。
盡管雪崩的速度遠超她的想象,她還是咬緊牙關,調整方向。
她回憶起顧承澤曾教給她的一切求生要領。
彼時她躺在雪山木屋的篝火旁,看著他的臉,漫不經心地應著他溫柔地叮囑。
心裏隻想著下一刻如何吻上他。
那時他佯裝生氣,不停向她強調雪崩的危險。
裂縫讓她失去平衡,整個人被雪浪卷入其中。
她感到心臟跳得異常劇烈,像是要衝破胸膛,那種熟悉的刺痛讓她幾乎窒息。
這一刻她明白過來,這不是意外。
顧承澤一定提前知道這條雪道的情況,要讓她經曆雪崩。
虞東歌想起他教過的求生技巧。
她用凍僵的手指艱難地挖開身前的雪,製造一個狹小的呼吸空間。
她自嘲地想,他此刻應該十分後悔,那時教她這些技巧。
救援隊的腳步聲終於傳來,她用盡最後一絲意識,揮動露在外麵的手。
被挖出來時,虞東歌的身體已經僵硬,嘴唇烏紫,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救援人員迅速裹上保暖毯。
她的視線晃動,隱約看見顧承澤。
他站在擔架旁,皺眉盯著她,手握成拳。
虞東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笑了笑:“真不好意思顧承澤,我很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