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傳言稱,苗疆蠱術大成者,可變換相貌。
隻為了能讓我和他的白月光有七分相似,燕王便不顧十年情誼,將我打入萬蛇窟底。
“能和月月有相似的容顏,是你天大的福氣。”
半月後若成功,他許我王妃之位。
毒蛇撕咬的劇痛中,皮膚寸寸皸裂又新生,我嚼碎舌尖的血笑出聲。
可洞房花燭時,他卻貶我去做最下賤的婢女,隻因為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念在你伺候本王多年的份上,劃花了臉,貶去倒溺壺吧。”
我平靜地垂首應喏,暗處蠱蟲卻在血脈中歡鳴。
還有七日——
待子母蠱啃噬他的心脈時,我要親手將他的心臟,喂給護城河裏的食人鯧。
......
“贗品,終歸上不得台麵。”
本該屬於我的婚房內,新王妃指尖戳進我潰爛的右頰,新染的丹蔻刮下腐肉。
“瞧瞧,連癩蛤蟆蛻皮都比你體麵。”
我乖順地任由蘇卿月折辱,牙齒嵌入血肉之中,強行咽下喉頭的腥甜。
潰爛的皮肉簌簌掉在她金絲履旁邊。
頸間蠱紋若隱若現,銅鏡映出她驟然青紫的指甲。
龍鳳紅燭高燃那夜,蘇卿月一身素衣踏月而來。
姣好的容顏,與我如同鏡中雙影。
顧硯修立馬拋下了我,寵溺地將人從牆頭上抱下來。
我一陣恍惚。
這樣溫柔小意的神情,我已經太久沒在顧硯修臉上見過了。
“我來的真是不巧,打擾硯修哥哥洞房花燭夜了。”
顧硯修一個眼神,立馬有人將我從喜床上拉下去,粗暴地摘了我的鳳冠,又剝去我的喜服。
瑟瑟的晚風中,我身上被毒蟲齧咬出來的傷口,洇出了汨汨鮮血。
“本就是你不在時,我睹物思人的替代品罷了。如今你回來了,她也沒什麼用了。”
蘇卿月這才展顏一笑,扯著顧硯修的玄色蟒紋袖袍湊到我麵前,眼裏淬滿了惡毒。
“硯修哥哥,能不能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呀,我見了她這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就心煩!”
顧硯修麵對蘇卿月時本就有求必應,此時憤怒之下,更是想要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但他轉眸掃向我時,卻又遲疑了。
我低頭哂笑一聲。
我知道顧硯修離不開我。
從冷宮飽受欺淩的小皇子,到如今與太子分庭抗禮的燕王殿下,是我一直陪在他身邊。
我也從一介小宮女,到了燕王身邊的掌事姑姑,最後成了他的枕邊人。
一聲歎息後,我聞到了熟悉的檀香。
抬頭,顧硯修垂眸站在我眼前,眼裏盡是逼迫。
我們彼此都太過了解,我知道他在等我給她一個台階下。
隻要我痛哭求饒,他便能順勢讓我留下。
但在他明知我會九死一生,卻還要狠心將我丟進萬蛇窟的那一刻起。
我便不想事事都如他所願了。
“奴婢願去城郊的皇莊,此生不再踏入王府一步。”
眨眼間,豆大的淚珠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