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眼中滲過一絲驚訝,隨即便是濃濃的不耐煩。
“宋知微,你搞什麼名堂?我沒有怪你教導不好孩子,你反倒在這裏耍起脾氣來了,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嘴角提起自嘲的笑,輕輕地說:
“我沒有耍脾氣,您說的對,我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身份卑微,始終不配做將軍府的主母,更不敢做郡主的母親。”
林戰冷哼一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沉默不語。
外人皆知,我是長公主不顧身份門第執意結交的金蘭姐妹,
雖然我是宮中的一個小小女官,但他們都敬我三分。
可是最深的傷口往往是身邊人捅的刀子。
在這將軍府之中,林湛視我如婢女,林思卿更是視我如殺母仇人,
連帶著全府上下都待我如敝履。
我深深地歎息一聲,實在不想餘生都被困在這方小小的宅院之中,遭人唾棄。
當年長公主外出踏春,在山匪手中救下家破人亡的我,
把我帶進宮中,教我讀書寫字,更是提拔我為宮中女官,我不勝感激。
難產臨終之前,她將林思卿和林湛托付於我,讓我做這將軍府夫人。
十年來我盡心盡力,不得自由,
如今約定時間已到,我自問可以做到問心無愧地離開。
於是我起身拿出主母掌印,雙手奉上:
“思卿大了,我已經教不了她什麼,請將軍另尋他師。”
“至於將軍,您身邊良人數不勝數,我更是不用擔心。”
“夠了!”
掌印被林湛甩到了地下。
“欲迎還拒的手段,本將軍見多了。趁我還有耐心,你最好到此為止。”
說完他甩袖離開。
燭光忽明忽暗,最終熄滅。
我坐在漆黑的屋子裏,滿心紛擾思緒。
我知道將軍與公主,情深似海,但我本就為報恩隻求他能與我相敬如賓。
可是他卻處處故意刁難羞辱於我。
至於我苦心嗬護的孩子......
“你把我將軍府庫房當成什麼地方了,什麼阿貓阿狗的東西都能放進去了嗎?”
林思卿手中執一把木劍,挑著一件紅色衣裳,滿臉嫌棄地丟在地上。
我定睛一看,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郡主,那是我的官服,明日我就會帶走,不會再礙你的眼。”
林斯京冷哼一聲,與他父親不屑的神情如出一轍。
“你出生卑賤低微,若不是我母親提拔你做了女官,你這輩子都穿不上這身衣服,既是我母親所賜,那就是我將軍府的東西,你憑什麼帶走。”
她拿著燭台朝衣裳扔了下去,頓時,火光焰焰。
那股火好像燃到了我的心裏,我頓時心痛難耐。
年少時我所求,便是內宮女官也能走上前朝大殿,實現心中理想。
即使後來我被困在宅院之中,我也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再穿上那身官服,
它不僅是一件衣裳,更是我人生的念想。
林思卿看著我臉上流露出來的痛苦之色,滿意地笑了。
“你害死我母親,讓我失去至親之人,那我便讓你失去最心愛的東西。”
“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