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人沉默著對視，誰也沒有先說話。

反倒是那盞破舊的台燈，忽然發出了劈啪一聲響。

許默笙不悅地抬頭看了一眼台燈，眼神裏滿是厭惡。

"那破台燈早該扔了，這房子也是，破得越來越厲害了，你還是找個時間盡早搬出去吧，房子的事我來安排。"

顧城臉色蒼白，隻是搖了搖頭。

這裏雖然破舊，卻承載了他這些年最美好的回憶。

離開這兒，他才是真的徹底找不回以前許默笙的影子了。

見他不願意，許默笙也沒有勉強，接了個電話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她總是很忙，經常忙到隻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回來。

自從陸知許回國以後，她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顧城不願意做總是懷念過去的人，可現實卻不得不讓他去懷念。

他看不到自己和許默笙的未來，所以隻能懷念過去。

七夕這天，他忽然收到許默笙的消息，說要帶他去餐廳吃飯。

顧城雖然有些詫異，還是換了衣服來到約定的地址。

到了餐廳門口他才知道，今天晚上的餐廳，竟然已經被許默笙包場了。

聽服務生說，許默笙特意請來了國外有名的大廚，還命人買了數萬多玫瑰布置餐廳，最重要的是，她親手在西點房，做了一個蛋糕。

一旁的服務生聽說他是來赴許默笙的約，頓時眼睛都止不住地冒星星。

"原來那個幸運的男人是您呀！"

"您都不知道，我們有多羨慕，居然能讓許總為您下這樣的功夫。"

"如果這輩子有人願意這樣待我，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顧城被她們說得有些失神。

或許，她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對他有愧，所以才特意花這樣的心思來對他。

可其實，即便她不這樣做，他又什麼時候真的怪過她。

他自作主張以男朋友的身份替她還債那次，她當著外人的麵發了好大的火，話也說得難聽極了。

"回家？誰的家？你是我的誰？"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

"請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可以嗎？"

話落完畢，她將他準備的現金用力往空中一揚，眼神更是陌生而又絕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幫助，離我遠一點！"

那天顧城沉默了一路，兩人一前一後，她卻始終都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後來兩人重新和好，還是顧城主動煮了一碗麵放到她的麵前，給她道歉。

"對不起，默笙，我不該自作主張。"

"你放心，以後你的事我絕對不會再插手了，你不要我做的事情，我絕對不做。"

"別生氣了好嗎？"

現在想來，因為當年的他愛得那樣卑微，一點脾氣都沒有，所以她這樣清冷自傲的人，才會在他身邊一待就是七年。

坐在靠窗的位置，顧城靜靜看著夜景出神。

這樣高檔的地方，是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的。

正出神間，門口又傳來了動靜。

他轉頭朝門口望去，隔著餐廳的絢爛燈光，卻看到許默笙和陸知許同時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