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與前男友談保險合同

顧蓧告訴安嫵，周懷瑾並沒有收那五千塊錢，還讓她傳話給安嫵，說他的車子4S店保修。顧蓧沒想到安嫵已經跟周懷瑾見過不止一次麵了，立馬在電話那頭揪住安嫵讓她老實交代，她跟周懷瑾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能發生什麼？安嫵躺在床上想，不就是舊愛重逢各自容忍還沒打起來嗎？

翻了個身，安嫵換了個話題道：“你跟闞北什麼情況了？”

“還能有什麼情況？”顧蓧無所謂道，“他這三年應該也明白了，對我的喜歡隻不過是對大姐姐的喜歡，所以覺得當初追在我屁後有些丟臉，現在見到我都是板著一張臭臉。”說到這，顧蓧忍不住不屑地低聲咒罵道：“死小屁孩兒。”

安嫵低低笑出聲：“我怎麼聽著你聲音裏有些失落呢？”

當初顧蓧有這麼一個青梅竹馬還忠犬的小狼狗，一宿舍人還好生羨慕許久，結果這條小狼狗硬是被顧蓧自己作跑了。

“誰失落了！”顧蓧橫眉冷對道，“我隻不過是把闞北當弟弟，他喜歡誰都不管我屁事！”

“啪”一聲，文件夾重重拍在服務台上，顧蓧一個激靈轉過身，便看見那個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中眉眼淡漠的男子。

“你、你……”顧蓧激動地話都說不利索了。

“上班時間在這裏打電話閑聊，顧護士，是工作少了吧？”闞北陰沉著一雙眼，盯著眼前因震驚而瞪大了雙眼的女人。

電話那頭聽到男聲的安嫵愣了愣，隨即在床上笑開了花，煩悶的心情被這麼一出弄地稍微好點兒了。

哎，這世間，都是一物降一物啊！

雖然是雙休日，但是因為這段時間公司又是招聘會又是談新合作的，公司上下忙得熱火朝天，周六周日也不休息。安嫵趕到公司的時候，郭瑩對她努了努嘴示意有人在會議室等她。

安嫵臉一沉。

“不是你討厭的那個姓程的家夥，是那個……”郭瑩眉飛色舞地比劃道，“是許太太那個極品外甥！”

周懷瑾？安嫵愣住。

郭瑩沒想到比起聽到那個討厭的人名，安嫵的臉更黑了。

推開會議室的門，安嫵便看到等候多時的周懷瑾，在開門的一瞬間，他聞聲抬眸，深邃的眼眸像是一汪泉水，清澈而又凜冽。

“有什麼事嗎？”安嫵站在門口不動，一副“有屁快放，姐忙著呢”的高冷模樣。

“你都是以這種態度對待客戶的嗎？”周懷瑾淡漠道。

安嫵挑眉，問：“你要買保險？”

“沒錯。”

安嫵凝了周懷瑾幾秒後，邁動步伐走到周懷瑾的對麵坐下，她深吸一口氣，下一秒展示出公式化的微笑，柔著聲音道：“請問周先生想辦哪方麵的保險？保人還是保物？”

將她的變臉收之眼底，周懷瑾眸光微閃，吐出一個字：“人。”

“好的。”安嫵低下頭在自己文件上勾選著什麼，周懷瑾垂眸看去，視線在她左手手背上頓住，那裏，有一條大概三公分的刀疤，因為有一定的時間了，所以疤痕的色素沉澱比較穩定，與旁邊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周懷瑾看著安嫵手心一動，眸色愈深，因為除了手背外，她的掌心也有一條刀疤，很明顯是刀子紮下去的時候刺穿了整個手掌，而這些，三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依據他的判斷，那是一把水果刀。這樣的傷口，傷及筋骨，即便現在傷口愈合，左手也無法像正常人的手般靈活使用。

安嫵“嗯”了一聲，對方依舊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後她抬起頭，發現周懷瑾的視線看著自己的左手，她有些慌亂，將手放在桌子下麵。

“左手上的傷怎麼回事？”周懷瑾看著她，似要將她看透。

“這些好像與周先生現在的投保並沒有任何關係吧？”

周懷瑾的視線從她臉上淡漠疏離的微笑中移開：“你剛才說什麼？”

“周先生是為自己買，還是為他人買？”

“他人。”

“那是家裏麵的老人還是小朋友還是……”

“女朋友。”周懷瑾打斷她的話道。安嫵筆尖一顫，或許是覺得自己這反應有些可笑，她嘴角彎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人身保險有很多方麵，周先生想投保哪方麵，投資多少呢？”

“錢不是問題，哪一方麵我都想了解，主要看安小姐你有沒有能力讓我選擇與你合作？”

“哦？我還是蠻相信我的能力的。”安嫵看著周懷瑾那副不差錢的模樣，麵上笑得一臉得體內心早就把周懷瑾罵了一千八百遍。

炫耀嗎？有錢了不起？有女朋友了不起嗎？安嫵想，前男友的錢主動送上門，不賺到他哭，她就是傻！

“既然如此，甚好。”周懷瑾起身道，“安小姐既然有我的電話，以後電話聯係吧。”

電話？安嫵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電話早就被她刪了。

“我、我……”安嫵現編了一個理由道，“之前我的手機被我不小心按了格式化，聯係人號碼全沒了，你最好再重新給我一下。”

周懷瑾盯著她，慢慢俯下身，安嫵心跳驟然加快，這家夥不會看出來她在說謊了吧？

“84後麵是什麼？”

“42。”一如當年那般，不論何時何地，安嫵被周懷瑾抽問他的手機號碼時總能條件反射出答案來，那些號碼已經刻在了她思維的深處，無須思考便脫口而出。

待回過神後，安嫵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反應那麼靈敏。

周懷瑾嘴角彎了彎對她道：“就打這個號碼吧。”

為了趕快從周懷瑾身上賺錢，然後跟他劃清界限，安嫵連夜做了一個關於人身保險的電子文檔。第二天打電話詢問周懷瑾能不能給她一個郵箱，讓他自己看看想買什麼保險。見周懷瑾發了一個郵箱號給她，安嫵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會整什麼幺蛾子呢？

文件她做的很詳細，即便是個初中生也能看懂，可是沒過多久，她的郵件被周懷瑾原路打回，退件原因是——他很忙，字太多，他沒時間看。

看到這句話安嫵差點氣得七竅生煙，還好她之前為公司做過一個簡潔版介紹保險種類的PPT，她立刻又發給了周懷瑾。

這回周懷瑾沒有立刻回她的郵件，一分鐘、十分鐘、一小時過去了。

安嫵氣呼呼關掉電腦，她為什麼跟個傻子一樣盯著郵箱一個小時啊？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忙的好嗎？！

“安姐。”人事部經理喊著安嫵，安嫵回過頭，看見人事部經理領著一個小姑娘走到她跟前道，“安嫵，這是分到你們組的新人韓秋水。”

小姑娘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很是討人喜歡，看見安嫵韓秋水嘴甜道：“安經理好，安經理真漂亮！”

安嫵笑了笑道：“韓秋水是吧？那邊有個空位，以後你的辦公地點就是那裏了。”

“嗯嗯！經理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才畢業的大學生，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安嫵點了點頭，交了一份資料給韓秋水，讓她熟悉一下自己應該做的工作。

“穿香奈兒最新發布的秋裝單品，來幹底薪隻有一千五的賣保險新人？這些個富二代都是怎麼想的？是想來社會看看大家仇富心理的深淺程度嗎？”郭瑩坐著辦公椅滑到安嫵的身邊，睨著韓秋水離去的背影吐槽道。

安嫵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大概就是‘有錢人的快樂’，我們想象不到吧。”郭瑩深以為然。

“不過……”郭瑩掃了一眼安嫵道：“你將與程涵的合作交給新人做？你不怕他繼續找你麻煩？”

“隻是催他及時繳納保險費。”安嫵淡淡道，“他要是能再堅持明天最後一天不交，合同效力終止，我倒是謝天謝地了。”

“我是看不懂你們在玩什麼？明明一個那麼有錢，卻要搞分期繳費保險，每月要靠催，一個身為賣保險的，對方不交，你也不急，拖到最後一天讓新人去催，還巴不得自己丟了這份單子？”郭瑩搖了搖頭道。

安嫵垂下眼瞼，看著左手上的刀疤，誰能看得懂，程涵要幹什麼呢？可能他覺得這樣折磨她比較有意思吧。

到了晚上，安嫵洗完澡後接到周懷瑾的電話。

“周醫生，手術結束了？”安嫵聽到電話那頭人有跟他打著招呼。

他輕“嗯”一聲，聲音很是疲憊，讓安嫵一下恍惚以為回到了從前他實習的時候，那時候他也是這般，每次跟他打電話，他的聲音都很是疲憊，讓她心疼不已。

“你今天在做手術？”安嫵疑惑道。

“嗯。”周懷瑾摘掉口罩，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道：“找個時間出來，我們見麵談吧。”

良久，周懷瑾才聽到電話那頭的回複。

“好。”

安嫵與周懷瑾約定的地點是一家咖啡廳，安嫵到的時候，周懷瑾剛用短信通知她，路上堵住了，他可能會遲來。

安嫵抿了抿唇，正準備點咖啡時，電話響起，她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毫不猶豫地按下掛斷。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在安靜的咖啡館內顯得很是突兀，安嫵凝著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讓它響了一會兒後選擇了滑向接聽。

她還沒說話，電話那頭便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第一遍電話怎麼沒接？”

安嫵向侍者指了指咖啡單上的一款新品咖啡，示意了一杯後道：“剛才在開會，所以沒接。”

“為什麼將催款的事情交給別人來做？”

聞言，安嫵冷笑出聲道：“我催了你就能按時交嗎？如果程先生沒什麼事，我很忙，我先掛了。”

“等等。”程涵的聲音稍微緩和一點了，“不準再將我的事情交給別人做，這是第一次，若有下次……”

“再讓我失業是嗎？”安嫵冷冷道。

“嗬。”程涵見她這般咄咄逼人，換了個話題道：“周懷瑾回來了你知道嗎？據說是帶著B醫院長的女兒一起回到A市的。”

安嫵慢慢眯起眼睛道：“所以呢？專程打電話來，你是來想看我哭還是笑呢？”

“安嫵，你說他還恨不恨你？畢竟當初你是我了我才接近他的，你對他的那些虛情假意……”安嫵握緊拳頭，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夠了！”她一把打斷他的話，努力呼吸道，“如果你覺得說這些能夠滿足你報複的快感，那麼你就自以為吧，我很忙，沒時間陪你閑聊！”

“我來晚了。”

周懷瑾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安嫵猛地扭過頭去，便聽見電話那頭的男人沒了聲音，良久後程涵似乎是咬著牙一般道：“好、很好，安嫵，這就是你說的很忙？跟舊情人在一起，很忙對吧？你……”

安嫵掛斷電話，隨後按下了關機。

“怎麼了？”周懷瑾坐在她的對麵，見她神色很是不好，剛才與人打電話的口氣也很衝，便開口問道。

“沒事，就像你會遇見一個難纏的患者一般，我遇見一些難搞的客戶也是很正常的。”安嫵很快鎮定下來道。

“我後來又發了一個簡潔版的PPT，你看了嗎？”

“沒有。”

安嫵一噎，不知道他怎麼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既然周先生那麼忙的話，不如讓你的女朋友跟我談，或許作為當事人，更清楚自己需要買什麼保險。”安嫵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很光明磊落，但是她卻看到周懷瑾微微皺起了眉頭。

安嫵以為是自己沒有表達清楚，又接著補充道：“我的客戶也不止周先生你一人，不能所有的時間都為周先生讓步，為了給彼此節省時間，不如……”

“我的女朋友很忙。”周懷瑾打斷安嫵的話道，“況且，以我對你性格的了解，我擔心你見到她後第二天會上社會新聞。”

安嫵再次一噎，看著周懷瑾的眼裏有火苗躥起，她怒目圓瞪道：“周先生，我也是有追求者的，我上一個追求者還讚美我是‘溫順的小綿羊’！你這樣說，我覺得你對我的認知有問題！”說完後，安嫵也被自己臨時現編的“美稱”給惡心到了。

周懷瑾唇角一勾，看著她道：“有問題嗎？你在我心裏小氣、別捏、不講道理……”

明明是在一條一條數落她，安嫵卻莫名地鼻尖一酸，她道：“既然我如此差勁，你為什麼當初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呢？”

“因為……”周懷瑾凝視著她，“當年我愛你。”

“嗬。”安嫵撇過臉，將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當初喜歡就是可愛，不喜歡就是毛病，好話壞話都讓你們男人說盡了。”

安嫵再次抬眸看向周懷瑾時坐直了身子，她打開文件夾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當麵將人身保險的各個方麵跟你說清楚，感興趣投保的你就跟我說聲。”

聞言，周懷瑾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手表後道：“忘記跟你說了，三點醫院我有一場會議要開，因為剛才堵車，再算上待會過去的時間，你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安嫵眉毛擰起來，那你找我是真的打算來喝咖啡的嗎？！安嫵差點咆哮出聲。

以周懷瑾的理解能力，安嫵預想著緊趕慢趕半個小時應該是可以說完的，但是因為她語速的加快，讓周懷瑾很多地方都沒聽清楚，她隻好不斷地停下來重複著剛才說過的話，而周懷瑾就像一個好學習的寶寶一般，時不時還對她進行提問。

這要是他們公司招聘的新人，她一定會感慨這家夥是根賣保險的好苗子，可是他分明是來投保的，問得她怒火中燒分分鐘想掀了桌子，他把一些專有名字問得那麼透徹，是要轉行進軍保險行業？

“時間到了。”周懷瑾道，“看樣子，剩下的我們隻能另找時間詳談了。”

詳談你妹！安嫵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她告誡自己，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他一定是故意要讓她賺他錢的計劃泡湯的。

“下次，還麻煩周先生你這個大忙人空出多一點兒的時間。”安嫵咬著牙擠出一抹微笑道。

“我盡量。”周懷瑾微微勾起唇角。

事後回到公司，郭瑩八卦問她跟周懷瑾聊的怎麼樣時，安嫵將事情說給郭瑩聽後忍不住一頓破口大罵。

郭瑩愣了愣，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覺得，不斷找時間這點……很像約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