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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冠六宮寵冠六宮
白色電話

1

香洲城有一家百年的老客棧,客棧名字叫“同福”。此時,天氣正好,又是一年的夏天。客棧是由百年老木建造,冬暖夏涼.緊挨著湖邊,風吹而過,湖麵上蕩起一層層的荷花。客棧老板還是那個胖子,十多年不見他似乎又變的富態了。此時的客棧正是熱鬧的時候,樓下大廳有位說書的先生,那先生看起來十幾歲的樣子,並不是原來的那個老者,想來隻是個串場的。

他手中拿著白羽扇,唇紅齒白,一雙彙聚了千萬明星的眸子。那氣度,仿若當年的林鴻。隻見他口若懸河,正在講述一段天下盡知的佳話。

“咱們的景賢皇上同傾城皇後的舊話咱們就不提了,現在我給大家講段京城的新段子。話說乾六年,景賢皇上突然性情大變,月內選秀數次,弄得民不聊生。其實,誰曉得真情?當日真正的景賢皇上已經離開了南朝,躲在塔刹。他為了保全朝中大臣而被狼國奸細逼到如此地界,想來也是個好皇帝。同他一起的,便是咱們的傾城廢後張氏。張氏美貌天下無雙,傳說她中秋時節在華碧池的湖心亭跳舞,瞬間那滿池枯荷盡數開放。”

他講到此處,台下便有人接道:“小哥,乾六年你才多大啊?”

那少年不好意思的稍稍頭,“當時我才四歲,但是這和年齡沒什麼關係。我這段子,可是京城聽來的。”

那人道:“小哥,你要是講的好,我便請你喝壇老板珍藏的女兒紅。”

少年一聽笑著道:“本少爺等著你的女兒紅。”他轉過身繼續講他的故事,“咱們的景賢皇帝同傾城皇後一起到了塔刹,塔刹的恩雅女皇十分重視,由於當時已經同咱們南朝和親,所以便答應下來幫助他們從新布局。傾城皇後何等聰明,早已經讓人傳書當時的寧王,也就是咱們現在的赫德皇上,讓他帶領五萬大軍照反,由而得出空閑回宮。然後宮中剩下的忠心內侍幫助下,一舉收拾了所有內奸。”說到這,他賣了個關子,“大家都知道,景賢帝退位,可是知道為何退位?”

台下觀眾一陣起哄,“還不快說,說完了請先生你吃飯。”然後紛紛仍上銀錢。

那少年對著旁邊的一位老者一笑,“先生,這些賞錢都是你的。你隻要記得我說的書變成,其他的沒什麼大要求。”

老者一看,地上的銀錢比他平日收獲多的多,於是便道:“謝謝小哥幫忙。”

少年一笑,臉頰兩個淺淺酒窩十分可愛。“當日景賢帝回到宮中,一直未曾再恢複傾城廢後的皇後之位,他深知這後宮繁雜,於是便有了隱退之心。於是,他鼓動大臣擁護當日的平和王爺為新的皇上,自己願意退位讓賢。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平和王爺性情比較懶散,不喜歡參與朝政,表麵答應的好。剛回王府便卷了鋪蓋,帶著自己的家人跑路了。於是景賢皇上又想到一人,打算用計謀趕鴨子上架。”他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他讓大臣傳播平和王爺已經被殺,逼迫他退位,於是便隻有當時尚為寧王的赫德皇上接班了。為何景賢皇上要退位呢?其實,他在塔刹之時已經看清後宮粉黛,即使三宮六院也不如自己的皇後對自己一般深情。但是身為皇帝,如何跟隨她浪跡天涯,於是,便打算放棄皇位。正所謂,愛美人不愛江山,不過如此罷了。”

台下一陣叫好,然而卻有一個十歲的漂亮小丫頭走來,“哥,若是再不回去,爹爹要罰的。”那小女孩聲音如同春穀中的流水,又仿若叮鈴響的風鈴一般。她兩隻眼睛異常明亮,黑色的眼珠如同兩顆寶石,小巧的鼻子,和一張如同櫻桃一樣的小嘴,一個準美人坯子。

少年一聽,臉色一變:“今天就到此,下次再聊。”他跑下台,忙拉著自己的妹妹離開,臨走到一位客觀桌邊時,順手一撈,一壇女兒紅便落入懷中。“謝謝仁兄的女兒紅。”

那位客觀笑著道:“小兄弟講的如此好,應得的。”這位客觀看起來二十多歲,年齡不大,與當年龍陽有些相似。

身旁的隨從的女子輕聲道:“夫君,這小少年說你跑路你還能笑的出來?”

龍萌一聽道:“他說的也沒什麼不對,我當年的確是跑路。隻是,若不跑出京城何能遇到娘子你呢?”

那女子嬌笑,如同一朵美豔的花兒:“夫君真會開玩笑,不過他似乎還沒講完這個故事。”

龍萌喝了一口酒,“的確沒有,當日兩位皇兄約定,十年之期,如今龍謙皇兄便要傳位給太子龍芯了。他也是個困不住的人,坐了十年的皇位,想來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的。”

香洲城是有名的錦繡之城,城中十年前搬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姓氏林。家中有兩個孩子,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兒,聰明絕頂,年紀尚小已經在香洲有了不小的名氣。女孩更是才貌雙全,才十歲已經不少人上門提親,可是全部被林家拒絕。

香洲百姓隻是知道這樣一個豪門,然而卻不知為何搬來至此。

夏日炎炎,蟲兒不停的鳴叫。

“小二,我想問下剛剛那位少年家住何處?”

那小二一聽是打聽林家公子,於是忙道:“若是想給你家孩子提親,我奉勸一句還是不要的好。來他們家提親的不少,可是從來都是自己去碰釘子。”

龍萌笑了笑:“不是前去提親,隻是他像我一位故人,剛巧,那位故人也姓林。”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

那小二一見銀子,笑著道:“在我們客棧後麵的那條街上,順著向東走一盞茶功夫便到了。”

龍萌拉著身邊那位女子的手站了起來,“那我們便去看看如何?”

那女子笑道:“我倒是聽說林夫人琴藝高超,才華橫溢,前去拜訪也無不可。”

……

林府看起來比較眼熟,和當日的張府很是相像。院子後麵便是書房和小姐的閨房,有著一片已經掛著桃子的桃林。

此時一個聲音正在埋怨中:“爹爹真是,說罰便罰。娘也是的,每次她求情爹爹就會增加,結果她還是次次求,害我每次被罰都要罰兩倍。”

另一個小女聲道:“娘也是為了哥哥啊,誰知爹爹那麼不近人情。”

書房中,少年正在抄寫經書,少女在一旁幫他研磨。陽光透過來,灑在他們臉上,當真是美麗如幻。若是能生得這對兒女,想來其父母也定然是五官精致了吧!

林府的大廳之中,幾個人正在聊天品茗,正是剛剛來拜訪的龍萌同他的夫人風晚影。林鴻同他是數年前的相識,忽然間見他如此瀟灑想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歲月無情,但卻格外照顧花銘銘。她臉上依舊沒有皺紋,隻是風韻變得沉穩不俗。多年前的那份執著,如今隻有慈母的感情所依。

“軍師,這轉眼十年,想來你也清閑了許久。若是新皇登基,你有沒有意思前去輔佐?”龍萌開門見山,絲毫不拐彎抹角。

然而林鴻卻道:“我既然已經出來朝堂,便再也不想踏入。那種地方,勞神費心的厲害。若不是如此,平和王爺你也不會跑路偷閑啊!”

風晚影一聽,臉上不高興了。“誰說夫君是跑路?怪不得另公子在大街上說書,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我家王爺跑路。原來,都是你在家中傳授的。”

“說書?”林鴻一聽,看向一旁的花銘銘,花銘銘道:“前些日子青兒去京城,那是聽回來的。”

“夫人不必如此,既然他喜歡離開家,那便讓他離開便是。我不會強求,明日起,夫人幫他備足了盤纏,讓他出門遊曆去吧!”林鴻轉過身對龍萌道:“小兒頑劣,王爺同王妃不如在這香洲多玩幾日,剛好同在下一起喝酒聊天。”

花銘銘原本想說些什麼,然而見林鴻心意已決,再也不敢多言。如今,林鴻的脾氣變得十分古怪,特別是對自己的兒子。

南朝皇帝大開恩科,想要廣納賢士彙聚朝堂。

後宮之中,東宮太子正是龍陽的兒子龍芯。如今,他也是十四歲的少年了。長相同龍陽有些相似,隻是少了一份武將的氣勢。

華碧池中的水依舊碧綠,昔年的白荷此時已經從新摘過。此時夏季剛過,白荷也漸漸萎縮。枯萎的景色,似乎更加讓人想起往事。

龍芯劍眉聳立,在這後宮中,他沒有朋友,孤獨的一個人成長了十年。偶爾母後會來探望,然而也隻有一個月中的那麼幾天。他不明白,為何要選他做太子。自己如今的赫德父皇為什麼不娶一個皇後回來,然後生下自己的子嗣。

“太子殿下,皇上讓您去南書房,景賢萬歲進宮了。”一個身穿粉色小宮裝的女孩子細聲細語的說道,她十分美麗,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龍芯看了她一眼,眼中含著溫柔。“母後也來了麼?”

那小宮女道:“傾城皇後也一同進宮了,此時好像是去未央宮庫房找什麼東西了。”

未央宮?十年前傾城皇後離宮之時已經把庫房的東西從新分到內務府中,如今又去尋找什麼去了?

他猶豫了一下,然而緩緩的道:“我們先去未央宮。”

未央宮被一片晚霞染成了紅色,雖然長久無人居住,然而卻打掃的一塵不染。清兒帶著南宮夫人來到舊地,那門前的一池蓮花不知為何今時今日依舊生機勃勃,已經入秋還開的正盛。

“母後,這池中的白蓮想來是知道母後要回來,所以才盛開相迎。”龍芯帶著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見到滿池蓮花道。

清兒原本是背對著宮門,此時聽見說話便回過頭來。她莞爾一笑,“芯兒還是老樣子,會說些好聽的話兒來討母後的歡心。”她依舊如同當日,頭發挽起,帶著一支簡單的玉鳳釵。青絲中毫無雪白而言,冰肌瑩徹薄粉敷麵,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南宮夫人從殿中走出,手中拿著一把小鏟子。“夫人,找到了。”

清兒笑著道:“那便挖出來吧!”

南宮夫人發髻上依舊是南珠步搖,她臉上已經有了細小的皺紋,雖然不多,卻能看出歲月有在侵襲。她笑著,看起來十分的輕鬆。“我這就去挖出來,整整十年,想來也是不錯的。”

龍芯見母後如此,忙問:“母後,樹下藏了什麼?”

清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望了望他身後的小宮女,“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話,奴婢叫上官婉兒。”她低著頭,偶爾偷偷看了一眼清兒。心中無比的驚訝,聞著清兒身上淡淡的幽香,如見到天山的仙子一般。她真的是太子的母親麼?看起來如此的年輕美麗,仿若天人。

清兒笑著道:“你可是服侍了太子十多年?”

婉兒道:“奴婢從小便服侍太子。”

龍芯見母親不回答自己的問話,又重複了一遍。“母後,那樹下到底埋了什麼?”

清兒笑著道:“是一件禮物,我們先離去,等你南宮嬤嬤啟封了你自然知道。”她拉著龍芯的手,轉身離開的未央宮。

夕陽如虹,天邊染著的顏色猶如渡了一層胭脂,天穹雲層疊疊,由深到淺,由重到淡,美不勝收。

南書房中,兩人正在對持之中。龍陽從來未曾見過這樣倔強的龍謙,此時竟然敢同自己一起較勁。“你竟然違抗我。”他氣的臉上通紅。

然而龍謙也好不到哪去,龍袍都被扔在一邊,看來是想同龍陽一絕高下。“你還以為你是皇上麼?你以前是,我現在是,我們平起平坐。為何我一定要聽你的?”

龍陽別無他法,把身上的長袍脫下來甩到一旁。“若是如此,咱們便打上一架,誰贏了聽誰的。”然後他賊賊的笑道:“你做了皇上那麼多年,現在手腳已經不靈活了吧!”

龍謙一聽,反駁道:“比比便知。”

……

月明如鏡,照人心弦。也許還可以說是夜黑風高,讓人不得不想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例如現在的宮中,兩個黑影奔走而過,看起來如同第一次做賊一般。其實他們的確是第一次如此,這番計劃,實際便是一個字“逃”。

那少年眉目清晰,仿若墨畫,少女嬌羞,淡然美麗。邊走著還邊輕聲詢問道:“殿下,我們真的要如此麼?”

少年鼻子一哼道:“若不是赫德父皇輸了,我也不會如此早便要大婚,雖然如此,但是景賢父皇和母後一直沒有說過我要娶的是哪家的小姐。還有南宮嬤嬤,她在未央宮樹下到底挖出來的是什麼?”

少女此時從屏風後麵走出來,身上穿著藍色的男裝長袍,手裏拎著一個小包袱。“為什麼不答應景賢皇上大婚呢!”

少年緊緊的盯著少女,“你希望我大婚?”

少女一愣,轉而臉唰的一下紅了。她扭捏著,還好是晚上,沒人能看見。“那殿下的目的地是哪呢!”

“銀幕山,去找皇妹。”說著,他拉著少女便開始向著通往宮外的朱雀門走去,那氣勢,好比要去打仗一般。

京城夜中,最為繁華的便數那條花街。雖然說是花街,大大小小的紅樓也不少,但是綠樓卻隻有一家。名叫玉瓊樓,龍芯帶著婉兒大步邁了進去。老鴇一見便知是一頭不知世事的牛犢子,笑臉迎了上去:“這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店啊!”

龍芯望了望周圍道:“第一要吃飯,第二要住店,給我一間上房。”

老鴇花姨見他年齡不大道:“兩位要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不行麼?”婉兒紅著憋出這樣一句話,看來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花姨望了她一眼,見她唇紅齒白,五官精致,想來定然是男扮女裝,“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她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弄的兩人一陣尷尬。

“那上房是給還是不給?”龍芯有些不耐煩。

然而花姨卻依舊輕鬆,“不就是一間上房麼?給你便是。”她話音剛落,卻聽見另一人道:“花姨,我也要一間上房,最好是那間母親曾經住過的。”

來人一身藍色衣裳,頭發被鏤空白玉冠束起,劍眉星目,五官更是俊美無雙。加上一身氣度,看起來更是讓人賞心悅目。人看得不是表象,而是氣質,可這少年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讓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尋得到。隻是,如今他倒是完全裝作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形式也好目光也罷,都盡力將自己偽裝了起來。

花姨笑著望著那少年,眼中充滿疼愛,“青兒,怎麼此時來京城?”

林青一臉憂愁道:“被父親趕出來了,目前無家可歸。”

“既然到玉瓊樓,那就和自己家一樣,不用客氣。”花姨笑眯眯的道,完全忽視了一旁的兩個人。

龍芯心中不忿,他可是當朝太子,竟然被人無視,於是道:“我要的上房,馬上就要。本少爺可是沒有他這樣不講理的父親,把自己的兒子趕出府門。”

林青一聽便怒道:“既然不是父親趕出,那你便是不孝子離家出走,可見一般。”他一臉傲氣,心比天高。

龍芯哪裏受過如此被人說道,於是從腰間拿出令牌,“本殿下乃是當朝太子,隻是出來微服私訪而已。”他願意為林青見到令牌會害怕,沒想到後者連望都不望,聽見他報出家門,慢悠悠的拿出一塊玉佩。

林青拿出玉佩,一笑玩膩的笑:“太子,看好了,這可是你景賢父皇的貼身玉佩。本少爺出生之時,傾城皇後所贈,所以本少爺才能與姑母名字相似。”

“你是林青?”婉兒諾諾的問道。

然而林青卻當作沒聽見,收了玉佩,轉身走上了玉瓊樓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

剛剛的一幕,花姨都瞧在了眼裏,忙上去道:“太子殿下不要動怒,林公子脾氣古怪,想來隻是無意。太子殿下的上房已經準備好了,是我們這樓裏最好的一間。”

龍芯心中很是煩躁,話也不說,轉身去了後院上房。

前廳中依舊熱鬧非凡,仿佛從未有過爭吵一般。太子殿下不在這裏,還在那遠遠的皇宮之中。

夜深邃無比,幾個黑色人影在玉瓊樓徘徊。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是誰,隻見個個蒙著臉,肩膀上一隻紅色的蝙蝠。這幾人手腳極輕,就算是在房頂上來回穿梭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除此外,這些人行動也特別隱秘,在黑夜之中幾乎同夜色華成一團,讓人根本就看不見。

隻瞧見其中一人輕悄悄的探入玉瓊樓之中,過了一會兒才翻身重新回到房頂之上。對同伴輕聲低語,好像是在講些什麼。隨後,幾個人一起下了玉瓊樓,再次出來的時候肩膀上已經多了一個昏睡的公子哥。

次日的清晨,南朝皇宮亂作一團,誰說太子殿下不是早睡早起。一早便在東宮大呼小叫,身邊的婉兒還以為走水,來不及梳妝便跑到寢宮之中。

“大膽,本殿下昨晚明明在玉瓊樓,為何今日起床會在東宮?”他啪的一聲摔出一個青花瓷杯子,眼睛被怒火掩埋。

東宮的青石地板上跪滿了奴才,各個心中充滿了疑惑。

龍芯見他們不說,“不說是麼?是不是要本殿下去請父皇來?”

婉兒拿著一支藍色玉釵挽起青絲,“殿下,若是皇上知道的話……”她故意把話說到一半,然後又拿眼睛瞟了一下跪著的宮女內侍。“你們起來吧!殿下想來是昨晚夢魘了。”東宮之中,她最為得寵,地位也是最高的。

那些奴才謝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偷偷的望了她一眼。

“皇上駕到……”

婉兒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依舊穿著昨晚出宮時的男裝,此時想掩蓋卻是已經來不及了。然而明黃色影子瞬間進入內殿,宮女太監也已經跪下行禮。

龍謙走進來,一邊走一邊笑:“芯兒,你是何苦呢?你身邊暗哨無數,以為出了宮就能逃婚麼?”

龍芯死死的盯著他,仿佛對麵的人不是父皇而是一隻修煉成精的老狐狸。他滿臉警惕,“父皇多慮了,兒臣隻是久聞玉瓊樓中才子佳人無數,所以前去看看而已。”

龍謙當作沒聽見一般,然而望向一旁的上官婉兒,“去把衣服換了,穿一套男裝算什麼?不過,下次穿的時候可以嘗試玄色。當年傾城皇嫂出宮時便是玄色紅包錦文袍,的確多加了份豪氣。”

婉兒原以為皇上會降罪於她,沒想到竟然如此和藹。於是應了一聲便離去了,大廳中一時間又恢複到沉默。

南朝已經十年未有皇後主掌後宮,然而這十年中,也未曾選過一次秀女嬪妃。天下盛傳當今聖上不進女色,可否有隱疾。然而這話傳到一人耳中,那人卻笑了,然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夫人。

一張機,一梭才去一梭癡。絲絲纏亂猶不識。菱窗院外,紫竹凝咽,曲曲是相知。

京城之中最為有名的便是那花街上的玉瓊樓,玉瓊樓中最出名的此時不是哪位花魁,而是前學士林大人的公子林青。

此時樓中無數才女聚集,所謂才女美女多的地方,才子公子也多。這是一個效應,連環的效應。

“起來啦!樓下的柳小姐等著你呢!”花姨穿著大紅色的長裙,臉上的脂粉味直嗆人。

林青皺了皺眉頭,仿佛不認識一般的看著她:“花姨,今天怎麼打扮的如此豔麗?”

“太子要來包場,所以我也要打扮的上的台麵才是。”花姨嫵媚一笑,風韻不減當年。

林青猶豫了會兒,咬了咬牙道:“他還是要來報複麼?是為了上次的事?”

花姨神秘一笑:“非也,你先準備好了,保準你大吃一驚。”

玉瓊樓未到中午便人聲鼎沸,生意好的沒話說。林青眯縫著眼,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出現在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盡頭時,大廳中可以清晰的聽見吸氣的聲音。

台下無數人小聲說道:“這就是得罪了太子的林公子麼?”

“看起來年齡不大……”

林青愣了一下,“人挺多的啊!”他含笑掃視了一圈,發現美女的確不少。

“公子,太子殿下到了。請你去貴客廳等候,好像是有要事相商。”一個小廝走到他身邊輕聲道。

林青跟著他走到一間貴客廳,廳中燃燒著上好的檀香,味道飄渺虛無。這間廳的裝飾看來花了不少的心思,全是以蓮花為題的成套家具。中間放著一張蓮花瓣圍邊的桌子,椅子上也雕刻有鏤空的蓮花。

“原來,你還這樣有心啊!”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然後隨著一陣香風,翩翩公子落座在桌邊。

“這是花姨的安排,想來她也是知道姑母喜歡白蓮的吧!”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到桌邊坐下。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找我什麼事?”

龍芯見他如此狂妄,冷冷的道:“誰說我找你有事?本殿下何事需要求你?隻是閑著無聊出來逛逛罷了。”

林青見他嘴硬,不由得笑了笑:“你不是為了把自己身邊的暗哨甩掉才來找我的麼?”

“你怎麼知道?”他脫口而出,滿臉的驚訝。

“那日你被他們送回宮的時候我就在一旁,雖然我沒有什麼功夫,但是也在銀幕山上學過幾年的拳腳。去年回到家中,也是師傅讓我出來曆練的而已。”他說的坦然,讓龍芯不得不信。

“那皇妹呢?她可是也下山了?”

“蘭妹同楚曉一起踏入江湖,我則是回家省親。沒想到,父親竟然因為我在茶館說書就把我趕出家門,讓我獨自在京城見識見識。”他喝了口茶,然後打量起眼前的這位太子,見他身後依舊是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孩兒便趴到龍芯耳邊輕聲道:“不要每次出宮都帶著她,她可是一個最危險的暗哨。”

龍芯一驚,這可是他從來沒想過的。於是壓低聲音道:“那怎麼辦?”

林青不動聲色,拉出他的手,在他手心中寫下幾個字。龍芯點了點頭道:“恩,那下次見。”他站起身,轉身離開了貴客廳。

廳中檀香依舊,隱隱約約,似有似無。

三日後,宮中從新編排內庭護衛的巡邏路線,調動小組。然而,就是那天,東宮太子無辜失蹤,東宮上下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而且這次,連太子最疼愛的上官婉兒都沒有帶走,當真是奇怪無比。

消息傳到張府時,景賢帝同傾城皇後正在品茗,上等的雪頂寒翠,露水泡過之後那葉子仿佛是翡翠雕琢的一般。

“皇上,娘娘,太子殿下不見了。”崔公公一臉的慌張,十年的時間他的確衰老了許多。

龍陽聽見仿若不見,清兒更是麵帶笑容。

半響,清兒放下茶盞道:“玉瓊樓中的林公子是否也不見了?”

崔公公一愣道:“是不見了,想來是回香洲了。”

龍陽哈哈笑了起來,“清兒,林青那孩子當真聽話。”

清兒靦腆一笑:“龍陽你的玉佩在他們手中,想來問題也不大。誰讓皇弟如此不講理,非要今年就把位置傳給芯兒。還說什麼大婚?若是全依照他說的,那芯兒怎麼尋找他的愛情?”

崔公公恍若一夢,然後喃喃的道:“原來一切都是皇上同娘娘設定好的,怪不得太子殿下能逃出皇宮,而且擺脫了上官小姐。”

清兒撲哧一笑:“崔公公,這話可不能讓皇弟知道,若是他知道的了,還不鬧翻了天?”她話音剛落,便聽見一人輕咳。

轉過頭,正見龍謙站在不遠處。崔公公一見,忙跪下行禮。龍謙臉色不好,冷冷的道:“起來吧!給朕送杯茶來,要張府中最好的茶。”

崔公公看了一眼龍陽,後者輕輕的揮了揮手。

清兒依舊麵帶笑容,“皇弟,想來你這十年間未曾寵幸過一個嬪妃也是為了花銘銘吧!”

龍陽接著道:“你也見我同你皇嫂如今的幸福,為何不能讓芯兒也去找個自己喜歡的人?”

龍謙一時無語,隻能死死的盯著兩人。

清兒見他如此,不由得笑了起來,“皇弟,你就再支持五年,五年而已。若是五年後他仍舊沒有自己愛的人,那就讓芯兒繼位。從此之後,你也可以輕鬆點了。現在若是將天下交給他,他哪裏治理的好?”

龍謙猶豫了下,然後緩緩的道:“那就給他五年,若是五年內他找到自己的愛人,那就早些大婚,若是五年依舊沒有找到,那他就必須娶我們定下的那家小姐。”

崔公公端上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龍謙麵前。“皇上,這是用露水泡的雪頂寒翠,前幾日從銀幕山上送來的。”

清兒同龍陽相似一笑,都送了口氣。

京城熱鬧非凡,此時的南朝沒有了戰亂,十年之間,南朝邊疆穩定。經濟發展迅速,塔刹與南朝關係密切,共同發展。偶爾會有狼國騷擾,也隻是小打小鬧而已。

京城大街一通直接入宮,這是官道也是禦道,皇帝出行走的便是這一條路。兩旁店鋪林立,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在走動。整個南朝看起來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安逸盛世,店鋪之中出售的物品各種各樣,無論是絲綢還是茶葉,又或者是一些別國特有的特產,隻要想買,銀子足夠,那就能輕易買到手中。

這樣的地方,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來。以至於京城之中地價飆升,一處房屋都價格高得嚇人。也正因為如此,這京城內的百姓比起旁的地方要富裕很多。

城門前有一男一女穿著藍色衣服的少年,男孩兒長相俊美,女孩兒麵容精致,然而卻帶著一絲的英氣。細細看去,正是林青同男扮女裝的太子龍芯。

他們的目的,是那未知的江湖。少年兒郎不知愁的滋味,踏上江湖莫吐露。

煙雨蒙蒙的彭城,處處摘種著楊柳。春季嫣然,飄絮如雪。這段日子,天氣正好,每日都是豔陽高照。所謂是個好的兆頭,一年四季風調雨順。

彭城大街,人潮熙攘,做生意,小買賣多不勝數。偶爾會有帶刀的過客,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綠林之人,身上帶著那麼點豪俠的味道。

“搶劫啊!”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婦人緊緊的抓著一個小包袱,那裏麵裝著的是馬上去當鋪換錢的東西,家中夫君尚在病重,誰知竟然有人在這公然搶劫。那是她的命根子,絕對不能拱手相讓。她畢竟年歲大了些,體力不支的被那小賊拉走包袱,臉色發青,當真是悲怒交加。

一道紅光由頭頂而至,少女身穿一襲紅衣殷紅似血,手中握著一把放著紅光的寶劍,劍指小賊咽喉。她麵容冰冷,好似冰川神女冷冷的道:“把東西放下繞你一命。”

小賊見事成之時殺出個程咬金,一時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少女見他無動於衷,寶劍又遞出去兩分:“你放是不放?”她語氣冰冷,仿佛凍結了空氣。

小賊無奈扔下包袱瞪了她一眼,轉身跑入人群。少女拾起地上的包袱,隨手拍打了一下灰塵,轉身還給了那老夫人。

老夫人剛想道謝,少女便輕點地麵飛身而去。這一幕剛巧被路過的林青和龍芯看見,此時的龍芯已經換回了男裝。兩人癡癡的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心中不由萌發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林青,你可是認識那少女?”龍芯不由癡癡的問了句。

誰知林青卻道:“我認識她,但她卻不識得我。”

龍芯笑道:“想來,我們的目光還真是一致,若是父皇同意,我願意娶她為妃。”

林青道:“她不會入宮的。”

“是麼?當年母後也不想入宮,但是後來不一樣被父皇感動?這世間,我想隻要有情,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他一臉的認真,仿佛她已經同意跟隨他一般。

林青看著他那不知世事的自信,突然覺得他是否能真的做好一個皇帝。

彭城,熱鬧依舊……

兩個初入江湖的少年,一臉不知未來凶險的無知在大街上走著。在他們身後,數名身穿便裝的人遠遠跟隨,他們的腰間都佩戴著一個雕刻有蝙蝠的令牌。

這個城市,處處可見綠林豪客或是江湖俠士。傳聞,不久以後便要開始江湖新秀的選舉。此時,呼聲最高的便是江湖上第一美女陸紅衣。

陸紅衣,身穿紅衣,冰冷的性格,佩戴著的一把泛紅光的劍正是紅顏劍。紅顏劍,江湖中的絕頂兵器,同排名的便是青峰,紅顏青峰,數年前便已經失蹤,然而這兩年卻又再次出現在年輕一代的手中。

拿著青峰的人,此時也在彭城。

“一家”客棧,名字起的很是隨便。然而,裏麵的裝飾卻是十分的雅致。一個少年帶著一個少女此時坐在一邊的旁廳中聊天,他身邊帶著一把長劍,然而卻沒有劍鞘。他的劍十分特別,上麵竟然全是鏤空花紋,打造的十分獨特精美。

女孩子一身水藍色的長裙,麵容被白紗遮蓋,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心情十分的好。他們不停的向旁廳門邊看去,好像在等著什麼人。

“一家”客棧的老板不是男人,而是一個看起來帶著江湖氣的婦人。那婦人笑嗬嗬的迎接來兩個客人,然後指了指旁廳。

“太子哥哥……”少女見到身影,忙跑了過去。“最近可好?這江湖,當真有趣的緊呢!”

林青見她如此,便不高興道:“蘭兒師妹,隻想著太子就不想我麼?”

“哪裏,隻是師兄天天一封飛鴿傳書,看的人家厭煩。”她眼睛眯起,笑的光芒照射了整個旁廳。

龍芯從進廳時到現在一句話未說,龍蘭感覺十分奇怪,於是道:“太子哥哥為何不說話?”她大大的眼睛望著龍芯,眼中透著好奇的神色。

林青大大咧咧的坐到桌邊,然後笑著道:“你沒看見他那癡樣?被那陸紅衣勾去了魂呢!”

“陸紅衣?”龍蘭一聽哈哈大笑,然後指了指那邊坐著一言不發的楚曉道:“那不,他也在為陸紅衣苦惱呢!”

林青一臉好奇道:“楚師兄,師妹說的可是當真?”

楚曉歎了口氣道:“沒想到那陸紅衣如此難纏,當真是讓我苦惱至今。”

十六歲的楚曉已經是一個能當一麵的男兒,他長著入鬢的劍眉,一雙如瀚海般的眼睛。他鼻子高挺,皮膚呈現小麥色。此時,他蒙著一層薄霧,為那個一襲紅衣的女子苦惱。

彭城的天明亮如鏡子一般,“一家”客棧人聲鼎沸,生意好的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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