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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

我在寄往永安的信裏提及白前,因為覺得他和戌硯有幾分相像,隻是比戌硯多了一份高傲,少了一份溫潤。

阿婆和戌硯都不識字,所以他們的回信永遠隻有兩片向日葵的花瓣,我曾告訴戌硯,當向日葵第三次開花的時候,我就會回來。我知道他們都在耐心地等我回家。

整個高中我都把自己深深地埋進書本裏,有時夜深人靜,看著窗外的月光,想象著將來考上大學,就可以半工半讀,把阿婆和戌硯都接來城裏,心裏就湧現出使不完的精力。

每隔半年,也會給白家寫一封感謝信,彙報助學金的用處和成績。過不了幾天,就能收到白前的回信,信裏要我保持成績,並問阿婆和戌硯好。有時也會一同寄來一些書籍,參考資料或者外語原版小說,其中有一本《亂世佳人》,他付了字條,說你看看吧,斯嘉麗和你很有相似之處。

三年後,我以省狀元的成績考上了B市的大學,那時候,永安的向日葵正開得灼灼豔豔,像燃燒的火焰,映著我歸家的小路。

和我一起回到永安的,還有白前和他的父母。

資助三年的學生考得了狀元自然欣慰,他們決定親自驅車送我回到永安,並辦一桌升學宴宴請鄰裏。

那一天,高級轎車緩緩駛進永安泥濘的小路,街坊鄰居炸響了鞭炮熱鬧地迎在路邊。

那一天,阿婆牽著戌硯的手等在家門前,雪白的油扇像一段長長的歲月鋪展在他們的身後。

那一天,沉寂多年的永安熱鬧非凡,大紅的桌布鋪滿老舊的酒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微醺的笑意。

我帶著戌硯和阿婆去見白前、白先生和白夫人。

“這是我的阿婆。”我又指了指戌硯:“這是戌硯。”

白先生和白夫人友善地握住阿婆的手,阿婆和戌硯的目光卻一直凝在白前身上,見他們出神,我拽了拽阿婆的衣角,她這才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謝謝你們,你們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

說完便扯著戌硯的手腕轉身回了房間。

“對不起,阿婆可能不習慣這樣的熱鬧。”我抱歉地看向白夫人:“不如我帶你們去看看永安的千年老樹吧,來一趟永安不容易,不看可惜了。”

“那麻煩你帶他們去看一下。”白前放下酒杯衝我笑笑:“不勝酒力,我就留在這喝茶醒酒吧。”

我點點頭,帶著白家二老離開宴席。

我甚至,沒和阿婆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我甚至,沒能再看一看我的阿婆……

當我們從千年老樹返回酒宴的時候,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擊中了我。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巷子被密不透風的夜色掩住,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見人群圍攏在我家門前。

那不是慶祝的姿態,我知道,所以我放緩了腳步,近乎抗拒地走過去,他們看到我,臉上蒙著一層不知所措的哀愁。

“鵲歸,快過來吧,你的阿婆不在了……”

人群在我麵前像被一刀劈開的潮水往兩側散開,阿婆濕透的身體就躺在那裏,她雙眼緊閉,臉色比身後的油扇還要慘白。

“掉進河裏,被石塊撞到了頭。”好心的鄰居向我解釋著眼前的荒誕:“撈上來時已經不行了……”

“是被人推下去的。”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轉過身,看見白前走到我的麵前,他的眼睛像酒淬過那樣明亮。

“是誰?”我問他。

“是他。”白前指向被兩個村民按在地上的戌硯,一字一頓地說:“我親眼看見是他把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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