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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骨肉親情?”薑槿口中咀嚼這二字,不由得嗤笑出聲。

她前腳離開佛堂,顧寒書後腳便至。

若說無薑瑤哭訴,他怎會如此迅速?其他事倒是沒瞧見他這般上心!

現在反倒是處處維護薑瑤,生怕她給薑瑤委屈。

但偏生,薑槿不僅要讓薑瑤委屈,顧寒書也不能好過!

瞥見顧寒書冰冷眼神,薑槿心中的冷意愈發明顯。

她毫不畏懼,抬眸盯著眼前這男人。

曾經互相愛慕的眼神,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薑槿後知後覺,原來愛意也是可以演出來的。

他當初在看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在透過這張臉,去看薑瑤?所以才露出明媚愛意?

如此一想,薑槿隻覺惡心。

顧寒書本以為她會道歉,說自己方才做的確實不對,誰料,薑槿一言不發。

他忍不住怒道:“你與阿瑤是彼此最後的親人,你這般對待阿瑤,良心當真過得去?薑槿,你何時變成了這般冷漠惡毒的模樣?”

他好似薑槿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痛心疾首,還藏著厭惡和嫌棄。

薑槿眸色微閃,思及當初為眼前這個男人放棄的軍功、戰甲,處處訴說著它們對她的嘲笑,她終於忍不住冷笑出聲:“顧寒書,你把那話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又能如何?當初的你縱然上過戰場,明媚無比,人人處處稱讚你,當為最賢惠攝政王妃,可如今,你待自己唯一的親人,狠毒潑辣,身為王妃,拈酸吃醋,毫無大家風範!”

顧寒書所言,宛若一把尖刀,狠狠紮在薑槿心尖之上。

她是第一次覺得“賢惠”二字如此惡毒,叫她覺得自己的過往可笑極了。

她用嫁妝撐著這整個攝政王府他視而不見,人人稱讚,她當得!

偏偏對薑瑤罰了一次,倒成了拈酸吃醋小家子氣!

見她不言,顧寒書仿佛抓住了她的把柄:“阿瑤手無縛雞之力,偌大攝政王府,你便是她的依靠,可你卻如此狠心,你配稱她的姐姐嗎?”

“還是說,現如今你也不滿足攝政王妃的位置?薑槿,西北戰事本就與阿瑤無關,你為何還要借此生事!朝著阿瑤撒氣?”

薑槿隻覺聒噪,瞧著顧寒書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像是蜜蜂嗡嗡作響,著實惱人。

她的拳頭握起,幾乎壓抑不住怒火。

可在聽到顧寒書滿是心疼說薑瑤一人在府中無聊辛苦時,所有情緒瞬間消散。

她不想解釋了,也懶得爭辯。

顧寒書這人,心尖上裝了薑瑤,自是聽不得其他言語。

他又身居高位,堂堂攝政王,一步一步剝削她的能力,軟禁她,催化她,本事足夠,手段強硬,對她並無愛意,她多說一句,都是頂撞。

隻會讓顧寒書愈發不理智。

她要回到自己的家,不想節外生枝。

薑槿眸色冷淡,隻那般靜靜盯著顧寒書,看著眼前自己曾經把心都交給他的男人,在心裏,一點一點把他的痕跡抹去。

顧寒書垂眸,驟然撞上薑槿冰冷眼神,恰好陽光照射進來,一束光側著照耀在她的臉上。

好似眸中泛著水汽,顧寒書心中一緊,從未見過薑槿這番模樣,除卻當初她的爹娘去世,薑槿哭得聲嘶力竭,那以後,她極少落淚。

顧寒書心中一軟,也驟然察覺自己過於維護薑瑤,容易叫薑槿多想。

便耐著性子柔聲道:“我並非要訓斥你,阿槿,你又不是不知,阿瑤身子骨弱,你今日所為,著實過分了,我聽下人說,還是阿瑤親自前來請罪。”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薑槿的手腕。

薑槿卻不著痕跡躲開,收回眼神,垂眸抬手,倒了杯水,自顧自飲著,好似在說:你繼續說,我聽著。

顧寒書瞧見她這番模樣,心中火氣驟起,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壓下怒火,道:“這世間能與你走到最後之人少之又少,你也別太過憂心,凡事都可與阿瑤商議,她身體著實不好,你撒了氣,便免了她的責罰。”

“倘若真的出了毛病,不還是你來操心難過?”

顧寒書強行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你難過了,我也會跟著難過,你身子也不太好,我不想讓你如此操勞,阿槿,聽話一些好嗎?”

曾經的甜言蜜語,在此刻來說,宛若茅房裏的石頭,瘋狂朝著薑槿砸來。

薑槿甚至躲閃不及。

他的手摩挲著她的手背,好似還想前進一些。

回想之前,顧寒書說想要個孩子,他們日日親密,她也總是歡喜他的靠。

可現在,她覺得惡心!

薑槿想抽回自己的手,顧寒書卻抓得更緊。

“方才是我說話語氣太過分,我不該那般說你,我也是著急了,阿槿,你說句話,回應我。”

說到後麵,顧寒書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命令。

縱使他現在蹲在地上,需要昂頭看著薑槿,可那眼中的威懾幾乎要溢出來。

薑槿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神冰冷,“好惡心,顧寒書,你別碰我。”

顧寒書仿若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甩開她,從地上站起,開口便是怒罵:“薑槿,本王給你臉了?你實在是不知好歹,本王看你是不想要攝政王妃這個位置了!”

薑槿隻覺如墜冰窟,她是那般攀附權貴之人?

隻因顧寒書是顧寒書,她才棄了盔甲為他洗手作羹湯!

薑槿心中愛意再無,她站起來,怒視顧寒書,“攝政王妃是什麼好位置嗎?我當初將軍名頭不比王妃風光?”

顧寒書被她這驟然冒出的攝人氣魄逼退一步,正欲說話,聽到薑槿極為冷淡的嗓音。

“你與薑瑤,你儂我儂我不想爭辯,但薑瑤錯在她毀掉的盔甲是我娘親遺物!你說她與我姐妹情深,那毀掉了娘親遺物的她,不該親自請罪嗎!顧寒書,我給你時間想想,你之前,到底對我說過什麼!”

薑槿喘了口粗氣,眼前好似閃過那盔甲的悲慘模樣,心中愈發悲憤。

若無顧寒書的縱容,薑瑤,她怎麼敢的!

顧寒書一愣,臉色驟然變得十分難看。

他聽出來了,薑槿對自己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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