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知道我有一個債主,叫婆家,那是一個隨時會挨打挨罵還可能吃不飽飯的地方。
所以為了讓我提前適應這樣的生活,從六歲開始我媽就對我展開了一係列培訓。
我要六點起床,做全家的早飯,在上學之前打掃好家裏的衛生。
她說家裏的地板磚顏色淺,要我跪著用抹布擦,濕抹布一遍幹抹布一遍,於是小小年紀我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
說洗衣機會把衣服洗壞,明明有洗衣機卻要我手洗全家人的衣服,夏天還好。
冬天簡直是噩夢,她舍不得給我開熱水,水冷的匝手衣服也厚,厚厚的棉衣浸滿了水怎麼也洗不動。
碗要洗三遍,不然就是毒害全家,玻璃半個月一擦,被罩一周手洗一次。
聽起來並不多對不對?
可它們堆在一起對於課業繁重的我來講簡直像一場災難。
我幾乎學習外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了進去,我沒有朋友,沒有愛好,像一個名為別人家兒媳的家務機器人無休無止。
稍微有一點不甘就會遭受一頓痛罵。
但我不能反抗,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以後能夠在婆家活下去。
一開始我無比地相信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別的孩子玩芭比娃娃的年紀我在學習怎麼做一個好兒媳;別人在看電視劇放鬆的時候,我在學習怎麼做一個好兒媳;別的孩子周末出去玩的時候,我也在家學習怎麼做一個好兒媳。
可後來才知道隻有我是這樣的。
我的同學們不但不需要給家裏做家務,她媽媽連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會給她準備好。
我很羨慕,當然我不是提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我隻是需要稍微鬆一口氣。
哪怕讓我少做一點點。
我真的很累。
可當我斟酌許久小心試探著開口的時候,媽媽卻炸了鍋。
“池明玉,我讓你去上學不是讓你去當大小姐的,上學把心上野了是不是?”
她先是坐在門口跟鄰居哭嚎我的不孝,然後又給我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我懶的要死,說我學壞了,說我因為做一點家務就跟她耍脾氣,讓她加強對我的思想教育。
第二天她又親自送了我去上學,跟遇到的每一個我的同一個同班同學宣揚我有多懶,多不孝。
同學異樣的目光,讓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我沒有時間社交,在班裏本來就是個透明人,這下子更沒有同學願意跟我玩了。
班主任甚至為了我專門召開了一次‘勤勞、孝敬父母乃是人之本分’為主題的班會。
我想要解釋,卻被班主任揮手打斷。
“池明玉同學,不管什麼原因,你都不應該懶惰,不應該和父母頂嘴,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容易,他們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你的將來。”
在所有人審判的目光中,我沉默了。
我想可能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天下怎麼會有不對的父母呢?
就像《中國媳婦》那些電視劇一樣,女人都要經曆千辛萬苦才能獲得幸福。
這是我身為一個女孩必須經曆的。
可另外一種意誌又告訴我,大清早TM的亡了,家務應該是每個家庭成員的責任,難道身為男人就高了一等嗎?
可我不敢再說。
我不想再像一個犯人一樣被人牽出來,圍觀、定罪。
更何況,我現在隻有十幾歲,我上學需要的錢還需要從他們那裏拿。
我告訴自己這些家務就當是他們付出在我身上金錢的回報。
誰讓我倒黴托生成一個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