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沒有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不會撕破臉皮去質問。
畢竟,牌桌上的贏家,從不會留太多的話和表情給對手。
他倆的“默契”和“巧合”不僅於此。
年前,我為了一個冰川主題珠寶設計,去北極圈采風,他當時在接另一個私人定製單。
聽助理說對方是個難纏的法國人,我自己忙完一整天,冰天雪地還沒來得及吃口飯,就趕緊給他打電話,問他搞定沒。
他沒接電話,也沒回微信,估計在忙。
回酒店了,我看了眼微信,他一直沒回我消息。
點開朋友圈,一張張團隊大合照,飯局上,陳星瑤身體貼著江昱白,笑容燦爛。
看來單子談成了。
江昱白朋友圈配文是八麵玲瓏,陳星瑤配文是麵麵俱到。
點進去,發現不止這一條,無論是工作的還是生活的都呼應上了。
以前我想讓他跟我發這種隱喻的朋友圈,他一直拒絕。
不知道他配合陳星瑤發這種曖昧的朋友圈的時候可曾想起過我。
應該沒有吧。
他一直沒回我電話,也沒回複我微信,卻在朋友圈評論了陳星瑤朋友圈:早點休息,別熬夜。
我當時看著時間,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關上了手機。
我發現我忍下來的事情,不止兩三件了。
工作不能耽擱,我出院是在一周後,醫生檢查我腦震蕩沒什麼問題,手臂上打了石膏,就讓我離開了醫院。
這幾天一直沒收到江昱白的任何一條消息。
今天出院,他也沒出現,我倒是收到了一束鬱金香,淡藍色,是我喜歡的顏色。
我捧著那束鬱金香,決定再給江昱白一個機會。
我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給他打電話,第二通才接起來,我用最溫柔的語氣問:“昱白,我今天出院,你能來接我嗎?”
我沒有提起“失憶”和“就是同事”這件事,仿佛它們從沒有出現過。
江昱白也裝作不知道,他沒說話,過了片刻才說:“念安,我現在很忙,走不開,要不,你打車回去吧。”
我並不意外他這樣說,語氣變得冰冷陰鬱。
“你在忙什麼?”
他頓了頓,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凜厲地問他,畢竟,一向體貼的我,很少這樣。
我知道他手上沒有新項目,現在是工作中最空閑的時候。
他卻說忙。
他沒說話,我歎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男人都是這樣嗎?
愛和不愛這麼明顯。
我還記得大四趕畢業論文,還要顧實習工作,淩晨4點,我突然發高燒,迷迷糊糊給他打了個電話。
再醒來,看見他趴著我手邊,頭發淩亂,外套都穿反了,還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忍不住笑他,他卻一臉後怕,眼睛瞬間紅了:“別笑,你知道嗎,我開門看見你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動不了的時候,我快嚇死。”
“我把你的電話和微信都設置了強提醒,我生怕接不到你電話,接不到,多危險啊。”
我臉上露出的,是最幸福的笑,依賴且信任他:“還好有你,你就是我的強心劑。”
你看你看。
他也有這樣在意我的時候呢。
原來,我們也有過這樣美好相愛的真摯的曾經。
即便現在全線擊潰的情況下,但是想起曾經我們美好的往事,嘴角還是會不自覺地露出自嘲的笑。
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把手裏的鬱金香扔進了垃圾桶。
“對不起,我應該換一束花來送的。”
我看向身側,是撞我的那個滑雪菜鳥,指了指我扔掉的花。
“抱歉,這是我給你的出院禮物,另外,住院費用我都結清了。
實在不好意思,撞了你,我也住了一周醫院,如果你還有其他需求,可以跟我說的。”
我看著他拄著拐的囧樣,啞然失笑。
這花原來都不是江昱白送的。
“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別人送的,你好好養傷,以後少滑雪吧。”
我在心底歎氣。
我和江昱白,確實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