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卻沒人敢吱聲。
施昊天毫無察覺,鎖了手機放下,繼續笑著說了幾句。
可溫懷蝶耳邊已是嗡嗡一片,什麼都聽不進。
她能感覺到四周驚訝的目光和壓低的議論。
這一瞬,她最後的體麵被毫無預兆地扯碎。
可她沒吭聲,直到施昊天結束講話,她才笑著看向大家。
“你們知道的,我馬上要離職了。我和施總早就分了,他找到新歡,不是挺好的嗎?”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溫懷蝶笑容不改,喝下的酒卻苦得刺喉。
慶功宴散場,她回公司前,給施昊天打了電話。
“你回來了嗎?”
施昊天那邊頓了頓,回道:“還沒,得過幾天吧,怎麼了?想我了?”
溫懷蝶平靜道:“沒事,隨口問問。”
本想走前好好告個別,可他連這點機會都沒留給她。
“先掛了,我有事。”
施昊天匆匆掛了電話。
溫懷蝶回到公司。
這時,另一助理打來電話:
“溫姐,總裁讓我送件衣服過去,但我忙不過來,能麻煩你幫我送嗎?他在暮色酒吧。”
她一愣。
反應過來後,她突然想知道,剛說還在國外的施昊天,此刻在酒吧做什麼。
她在旁邊的商場隨便挑了件施昊天常穿的牌子襯衫,到酒吧時,不過半小時。
她抬頭看了眼暮色那塊斑駁的招牌。
還是老樣子,歪歪斜斜掛在上頭,七年未變。
她記得,施昊天公司剛起步時,他一碰上難題就愛來這兒喝悶酒。
他說這是他的避風港,能治好他的心。
後來,她陪他熬過一個又一個難關,爬到現在的位置,他再沒遇到挫折。
他們也好久沒來過這兒了。
溫懷蝶慢慢走進酒吧。
不用人帶,她一眼就看到了施昊天。
還有他身邊的陸清然。
他們坐在她和施昊天曾常坐的角落,她笑盈盈地看著陸清然。
施昊天笑得那樣開心。
像當初對她那樣真摯。
溫懷蝶也不由得笑了笑。
眼眶發紅,她低聲道:“再見了。”
這聲再見,是對她錯付給施昊天的那十五年說的。
人生能有幾個十五年,她的十五年雖沒好結局,但她不想說後悔。
隻是,再也不見,施昊天。
…
吧台邊,施昊天正和陸清然聊著天,肩被人輕拍了一下。
“嘿,這是有人讓我給你的。”
施昊天轉頭,見服務員遞來一件新襯衫,問道:
“你是施昊天先生吧?”
他看到襯衫上熟悉的商標,心裏猛地一緊。
他怕溫懷蝶知道,才特意叫別的助理送衣服。
難道這助理也知道他愛這個牌子?
施昊天抬頭望向門口,人來人往,沒一張熟臉。
陸清然接過襯衫,笑道:“你助理效率真高。”
施昊天回神,改口道:“抱歉,我突然有事,得回公司一趟。”
另一邊,溫懷蝶回到公司,HR已在等她。
離職手續很快辦妥,她拿到離職證明。
離開時,HR突然抱了抱她。
“這七年你為施氏辛苦了。祝你未來更好,前程似錦,一帆風順!”
不過是每個離職員工都聽過的套話。
可這一刻,溫懷蝶還是鼻子一酸。
“謝謝,我會的。”
她認真應道,像在給自己承諾。
傍晚六點,溫懷蝶抱著紙箱走出施氏大樓。
與此同時,施昊天的車從門口擦過,開向地下車庫。
他們一東一西,就此錯過,再無交集。
施昊天停好車,和嚷著想參觀他公司的陸清然一起上了樓。
一路上,他碰見不少同事。
他們紛紛恭喜他拿下意大利的大單。
施昊天起初還擠出笑臉應付,可越往後,笑容越淡。
走到辦公室時,他正巧撞見助理抱著厚厚一摞文件從溫懷蝶的工位出來。
他掃了一眼,最上頭那份文件寫著“溫懷蝶”的名字。
“你動她東西幹什麼?她最煩別人碰她的文件。”
施昊天皺眉,沒多想就開了口。
助理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遲疑道:
“總裁,這工位得騰給新特助用啊。溫姐已經把她的東西拿走了,剩下的她說不要了,讓我們隨便處理。”
施昊天心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預感劃過腦海,快得抓不住。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她把東西拿走了?”
他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滿是不信。
助理愣了愣,小心試探:
“總裁,溫姐的離職申請不是您簽的嗎?怎麼現在像是…”
像是完全不知情?
施昊天眼瞳一顫,下意識反駁:
“我什麼時候簽過溫懷蝶的離職申請…”
話說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一個月前簽的那份文件。
又想起當時他認定溫懷蝶離不開他,隨手就簽了字。
——他以為那不是她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