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動筷?”白煜鬆微愣,順著我目光細看,笑意凝滯。
眼眸裏閃爍心虛。
他斂了嘴角,“家裏沒蔥花了,將就吃吧,別老挑食。”
可我分明看到他,親自揀出一片翠綠,盡數丟進了垃圾桶,不用說,也能猜出是為誰養成的習慣。
“謝謝,我不餓。”
哪怕胃裏空蕩,餓得不斷收縮,我也不願意接受近乎施舍的補償。
他指節捏得泛白,惱羞成怒:“沒事找事,你非要冷暴力,那我奉陪到底!到時候別跪著求我原諒。”
尖銳的摔門聲貫耳。
我就靠在沙發上,借著微弱的光,看碗裏的熱氣逐漸消散。
那碗陽春麵,一點點冷下來,黏著在碗壁上,凝成團,攪不開。
再不似從前。
整整兩天,白煜鬆沒說一句話,各種甩臉色,在我眼前瘋狂晃悠。
直到生日當天,他搬出一櫃禮物,重新塞滿了衣櫃,抱著鮮花和蛋糕擱在桌上。
動作溫柔,語調卻諷刺:
“還要僵持到什麼時候?過來許願,換件衣服去接孩子。”
我抿唇走近,蛋糕上寫的是,祝小念天天開心。
白煜鬆隨手點燃蠟燭,手機鈴聲驀地響起,他瞄了眼名字,躊躇兩秒,仍是點了接聽。
宋韻聲音柔軟,帶了哭腔:
“煜鬆哥哥,我好像發燒了......門外一直有陌生腳步聲,我害怕......”
白煜鬆瞳孔驟縮,“別慌!盡量保護好自己,我馬上到!”
他匆匆丟下蛋糕,衣擺擦花了我的名字,慌忙換鞋,
“小韻可能有危險,她獨居還失明,我放心不下,你能諒解嗎?”
我垂下眼瞼,盯著斑駁的奶油,輕問:“我說不能,你就不去嗎?”
他腳步一凝,拽開門沒回頭。
半小時後,卻打來緊急電話,語氣緊張而不容置疑:
“小韻病得太狠,吵著要喝魚湯,你趕緊送碗來醫院,我怕外麵的不幹淨。”
我撇了眼發來的地址,忽而改了主意,拒絕的話卡在喉邊。
隻因,那是媽媽住院的地方。
我鑽進廚房,煲了她最愛的排骨湯,一連套了幾個保溫袋才出門。
正好,跟她道個別。
可剛到醫院門口,我就被白煜鬆連拖帶拽,甩到了宋韻病房。
他一把奪過湯碗,咬著牙質問:“腿斷了嗎這麼磨蹭?還有,我不是讓你做魚湯?”
我紅著眼去搶:“放手!”
床上的宋韻委屈巴巴,扯他衣袖,怯生生:“沒事的......別吵架。”
白煜鬆瞪我一眼,舀了勺湯喂她嘴邊,她抿了小口,就劇烈咳起來。
“好辣......”
她嗆得上氣不接下氣,白煜鬆青筋暴突,反手砸了碗,給我一記沉重耳光:“你明知她不能吃辛辣!”
似乎,誰都虧欠他的寶貝,哪怕我一粒辣椒也沒放。
湯液橫流,給媽媽的心血撒了一地,我卻勾起嘴角。
笑得悲切,蹲下去撿翻倒的碗,白煜鬆拽住我手腕,幾乎是吼出來,“要演戲,也別在這礙眼!”
宋韻蜷成一團,豆大的眼淚一直往下掉,瞬間吸引他的注意。
我麻木起身,抽出離婚協議書,夾進一堆合同裏,遞給他:
“李秘書來過,托我讓你簽字,前幾天的積一起了。”
他不耐煩地扭頭,隨意勾了幾筆,把全部文件甩回我懷中。
“別拿公事來爭寵行嗎?楚念,你惡心也該有個限度。”
我撫摸那處字跡,彎起眉眼,心底的懸石落地。
“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