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薇把錄音發給我時,我剛結束訓練,教練說我的力量還需要加強。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又看到蘇薇薇的自拍,隻覺得審美變化隻是借口,歸根結底就是不愛了。
當初我也是蘇薇薇這副柔弱的樣子,遇到猥褻那一次奮力反抗後直接病了一個月。
江陵風建議我學拳擊一是讓我多些防身的本事,二是希望我強身健體。
可現在又說我不像女人,看著惡心,真是諷刺。
江陵風完全忘了我是為什麼練的拳擊,連我為什麼不戴耳環也忘得一幹二淨。
我把蒸好的包子夾出來放在盤子裏,遞給江朵朵,提醒她還有十分鐘就要出門,不然上學會遲到。
江朵朵卻把包子一推,滿臉不樂意道:“我不吃這個,薇薇阿姨說這個吃這個碳水超標,容易長胖,女孩子胖了不好看。”
我又把包子推回去,溫聲勸道:“她說得不對,你還小,在長身體,這點碳水不會超標。而且你不是最愛吃小籠包嗎?今天買的剛好是你最愛的醬肉餡兒,趕緊嘗嘗。”
江朵朵卻猛地推開我的手臂,提高嗓門喊道:“薇薇阿姨說了,包子吃了有口臭,一點也不優雅,做淑女不能吃包子!”
說完就抓起書包跑了出去。
我被她這麼一推,重心不穩,後背撞在了牆上,震得我肋骨和右手臂劇痛,額頭頓時冒出冷汗。
江陵風把紙袋往餐桌上一丟,臉上的歉意消失,語氣冷漠:“你對我有氣就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否定薇薇的說法?她身材保持那麼好,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不該在朵朵麵前詆毀她。”
說完連臥室都沒進,又再次出了門。
我把包子吃了,填飽了肚子,用一隻手慢慢收拾著行李。
等晚上江朵朵放學回來,她不情不願地說:“明天班主任會家訪,你臉上的淤青能化妝遮一遮嗎?”
我搖搖頭道:“媽媽是拳擊手並不是丟人的事,我獲得過那麼多榮譽,老師也是知道的,不需要遮遮掩掩。”
江朵朵卻說:“可是很醜,像薇薇阿姨那樣化漂亮的妝不好嗎?”
我向她解釋:“如果能化,我會化。可是我臉上的傷口還沒愈合,化妝品會讓我感染,所以我不能化。”
江朵朵氣得跑進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我好不容易做好的晚飯,她也沒出來吃。
江陵風回來知道後,不知道跟江朵朵說了什麼,歡歡喜喜地出來吃了飯後又把自己關進了臥室。
江陵風說:“明天換件高領的衣服和長袖長裙,遮一下後頸的傷疤和身上的肌肉,口罩也戴上,就說你感冒了。既然朵朵在意,你就遷就一下她。”
說完隻是回臥室換了件衣服又走了。
我摸了摸後頸的傷疤,那是我為了保護他留下的。
江陵風開公司第一年就有了非常好的成績,可因為年輕氣盛,得罪了業內不少人。
我剛參加完市級比賽取得冠軍,偷偷去他的用餐地點準備給他一個驚喜,進門就看到有人舉起酒瓶砸向他。
我隻來得及衝上去抱住江陵風,脖子後麵挨了重重的一擊,碎裂的玻璃劃破了我的皮肉,鮮血飛濺一地。
江陵風當時就發了瘋,要不是我攔著,他能當場把人打死。
警察來了之後,很快查清了雇人的是競爭對手。
江陵風發狠地弄垮了對方公司,愛憐又愧疚地吻過我後頸的疤。
現在卻成了見不得人的醜東西。
家訪當天,來家裏的不僅有江朵朵的班主任,還有蘇薇薇。
她像女主人一般招待班主任,笑著說:“傲霜姐不太方便,我來幫忙。”
班主任見我還戴著夾板,便點頭表示理解。
家訪的過程中,蘇薇薇一直搶話,一副極為關心朵朵學習的樣子,讓我完全沒機會開口。
班主任一走,江朵朵就拉著蘇薇薇進了臥室。
我聽見江朵朵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謝謝蘇媽媽給我輔導作業,你比我媽媽溫柔多了,我媽媽簡直就是雄性激素超標,坐在我旁邊我都聽不進去她講了什麼。”
我看著班主任出門前遞給我的江朵朵的作文本,上麵寫著“坦克媽媽”幾個字,滿篇都是對我的埋怨。
或許,我離開對江朵朵和江陵風都好。
第三天是運動會,江朵朵一直到出門都沒開口跟我說要請家長參加。
在她關上門後,我單手拖起行李箱,離開了生活了十年的房子。
十幾個小時以後,我將和教練在另一個國家落地。
江陵風,江朵朵,再見,我如你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