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淺看著排在人群後麵的穆朝辭,又濕了眼眶。
她眨了眨眼睛,把淚意憋回去了。
近來總是愛哭,她不想哭的。
掌櫃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她吸了吸鼻子,小口小口地嘗著。
她想,日後離了上京。
就再也喝不到這麼好喝的羊肉湯,再也吃不到那麼好吃的栗子糕了吧。
廂房的門被打開,驚擾了正在品嘗美味的她。
沈清淺蹙著眉抬起頭。
哦,是蘇海棠。
她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喝湯。
蘇海棠見自己被無視了,有些氣憤。
“那日在書房,我看到你了。”
沈清淺喝湯的手微微一頓。
看到了就看到了吧。
“不知道姐姐和表哥可在那書房如此歡愉過?想來姐姐定是無趣的,不然表哥也不會對我如此食髓知味。”
“每次夜裏同姐姐歡好後,他總是會偷偷來我房裏。”
沈清淺抬起頭:“什麼時候開始的?”
蘇海棠捂嘴一笑,以為戳到了她的痛處。
“姐姐不知道嗎?就在你生辰那日啊。”
她想起來了。
生辰那日,婆母在席間斥責她要做個賢婦,應當主動為夫郎納妾,要為侯府的子嗣考慮。
穆朝辭沒有出聲幫她,隻是打著圓場說先把生辰過完再說。
那頓飯,她吃得毫無心思。
任何食物進了口中,都感覺是苦的。
晚上,穆朝辭親手給她煮了碗長壽麵。
她生氣打翻了那碗麵,賭氣說讓穆朝辭明日就納妾。
她把穆朝辭趕走了。
那一晚,穆朝辭沒有回來。
原來,他真的是去納妾了。
蘇海棠見沈清淺不說話,又摸著肚子繼續道:“我找大夫看過了,我腹中孩子八成就是男胎。”
“日後等他生下來,便是府中長子了。”
“姐姐莫要以為,趕我出府便能高枕無憂。”
“侯府長孫是從我肚子爬出來的,那侯府必定有我一席之位。”
“姐姐若是知情知趣,理應早些接我入府才對。”
沈清淺喝完碗裏的湯,才抬起頭看了眼窗外道:“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走吧。穆朝辭要回來了。”
栗子鋪門前已經沒有人排隊了,隻有掌櫃還在收拾。
也不知道栗子糕買到沒有。
換做以前,蘇海棠對她說這些話,她鐵定會潰不成軍。
現在不會了,從她決定不愛穆朝辭那一刻開始就不會。
蘇海棠沒有如願看到沈清淺震驚的樣子,認定是她在假裝鎮定。
門外腳步聲響起,她輕聲說:“嫂嫂,你說表哥回來看到我在這裏,是會留下來跟你用膳,還是會抱著我離開這裏?”
沈清淺沒看她,而是滿懷期待地看向趕來的穆朝辭,見他兩手空空,有些失望。
可惜了,栗子糕吃不到了。
穆朝辭緊張地看了看沈清淺,見她麵無異色,這才把心放回肚子了。
又看了看蘇海棠,頓時皺眉怒斥道:“你怎麼在這裏?”
蘇海棠摸了摸小腹有些委屈道:“姨母讓下人帶我來看看給我選的院子,我路過這裏聞到味兒,就想來嘗嘗味道。”
“妹妹這就不打擾表哥和嫂嫂了。”
她出門時,故意“不小心”踩到裙邊,就在要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
被穆朝辭接住了。
蘇海棠柔弱無力地靠在穆朝辭懷裏,表情痛苦地說:“表哥,腳好像崴了。”
穆朝辭攔腰抱起她,回頭對沈清淺說:“淺淺,你先吃著,我先把表妹送回去。”
走之前,蘇海棠扔給沈清淺一個挑釁的眼神。
他那急匆匆離開的腳步顯得那麼急不可耐。
沈清淺收回目光,又盛了一碗熱湯,就著羊肉吃了下去。
要好好吃飯,養好身體,才能去做那懸壺濟世的神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