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霍馳予,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向暖還是覺得自己好像被他一眼凝成了蠟像,連牽起嘴角都萬分困難。
“今天我們做ACT正念練習,注意調整呼吸屏除雜念,關注當下,減少對失敗的過度反應。”
提到失敗,霍馳予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但很快調整過來,沉入她的指示。
一片寂靜中,向暖想到來之前網上查到的那些資料。
原以為霍馳予隻是愛好格鬥的富家少爺,沒想到來頭那麼大。
名震海外的霍氏集團少主,世界職業拳王爭霸賽曾經的金腰帶得主,
難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向暖腦中回閃過昨夜擁吻片段,隻覺得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滾燙的炭火,
灼燒著她的喉嚨和淚腺。
“向暖,堅持住。”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時薪三千不耽誤畢業的兼職,你還能去哪裏找?”
做完這一個月,她就能還清媽媽看病欠下的二十萬了。
也許,再努把力,出國讀研也不是夢?
一夜不見,眼前的姑娘好像長大了,霍馳予漫不經心地打量。
瘦了一圈的秀麗臉龐,和繾綣的體香,
跟記憶中那個讓他沉迷又狠心棄他而去的女人逐漸重疊。
好在向暖不像她。
如果說那個女人是一身反骨翱翔天際的鷹,那麼向暖就是乖順聽話可憐可愛的小雀,這也是他見第一麵就決定留下她的原因。
“東西搬過來了嗎?”
療愈結束,霍馳予睜開了眼,專注地盯著她。
向暖如今已經明了,霍馳予是中法混血,天生五官深邃,便是看狗也深情,
以往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的罷了。
“還是不了,畢業季事情太多,我住學校方便些,”
她定了定神,壓住喉頭的哽咽:
“再說我這幾天感冒,萬一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霍馳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確定?”
當初纏著他要搬過來,想日日黏在一起的是向暖,如今拒絕的也是她。
想到曾經沒臉沒皮,在床上答應他各種無理要求,隻為了能搬過來夜夜陪伴的自己,
向暖先是臉上一紅,又是心中一寒:
當初,他是不是像看小醜一般,看自己彎折脊梁醜態百出?
她扭過頭咳了一陣,借機甩掉滿溢的淚,低頭含糊道:
“萬一生病傳染給你,影響訓練進度就不好了。”
霍馳予冷了語氣,開門出去,隻留下一句:“隨你。”
他永遠都是這樣,像一塊捂不化的冰,稍有不慎就再起冰霜。
以往都是向暖哄著遷就著,很久才會吝嗇地給個笑臉。
可這一次,她有些累了。
接下來的日子,向暖除了每日按部就班的心理療愈,大多時間都撲在畢業論文上。
霍馳予似乎也很忙,要飛去國外打一場熱身賽。
可他一句話也沒有同她交代,隻吩咐助力轉述。
比賽那天,向暖看了直播。
看到他贏了比賽,
更看著他笑著將一個眉眼明豔的金發女孩兒架坐在肩上,向全世界宣告。
是他那個捧在手心的未婚妻吧,
黑夜裏向暖翻了個身,默默地想。
寂靜的夜裏,鐵架子床“嘎吱”一聲脆響,
喪鐘一般,敲碎了什麼人的美夢。
再見霍馳予,是斷聯一周後賽事結束。
他一如往常麵目冷峻地專注於八角籠中,正在進行格鬥專項訓練。
一套輕量沙袋訓練和慢速組合拳下來,霍馳予雖然大汗淋漓,但眼裏閃爍著不一樣的光。
大概是愛情的魔力吧,向暖忍不住想,
也許那個女孩兒一句話,比什麼心理療愈都管用。
“來了,”霍馳予平靜地說,似乎兩人並沒有隔閡,也沒有默契地冷戰。
向暖點了點頭,默默開始心理表象訓練,
這種擊敗對手的反複想象,一定程度上能提高他出拳的精準度。
都說能打敗失敗的,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從剛填的心理測評表來看,確實是這樣,
霍馳予心理狀態好了很多。
可讓她奇怪的是,好像始終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埋在他心底深處。
但她並不準備深究,
畢竟心理療愈師隻要保證他能以合格的心態上賽場就行,
沒必要做誰的知心人。
課時結束,向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卻被霍馳予擋住了去路。
“你這些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