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人在意吳昕的話。

我拚著傷口再次開裂的風險，掙脫了那些人的束縛。

“不用你們抓，我跟你們走。”

吳昕擔憂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蘇晨！”

我回頭對她笑了笑：“沒事的師姐，身正不怕影斜，我相信法治社會，誰也別想顛倒黑白！”

顧微微看起來更生氣了。

李逸風嗤笑：“有意思，真不知道你是問心無愧，還是臉皮太厚！”

我不打算跟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耍嘴皮子，直接走了出去。

正要上警車，顧微微追了上來。

她秀麗的臉上神情有幾分別扭：“蘇晨，如果你願意向客戶賠禮道歉，再跟逸風哥哥說一句對不起，我可以不讓警察把你帶走。”

我笑了。

交往七年，這還是顧微微第一次對我“網開一麵”。

曾經的她，從來都隻會給我留下最嚴厲的樣子。

換成以前的我，說不定又毫無原則地背下這口黑鍋，畢竟在我的生命裏，顧微微開心就是第一準則。

顧微微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以為我笑了就是同意了。

然而下一刻，我冷聲開口：“我沒做的事情，你休想我承擔後果。”

顧微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瞪大了雙眼，說話的語氣有些破防：“蘇晨！你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這個我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歇斯底裏地指責著我，因為我不肯承認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我輕輕閉上眼睛，轉身鑽進了警車，不願再看她一眼。

然而，事情比我想象得更麻煩。

“蘇晨，泄露‘微風’律所客戶信息的郵箱是你實名注冊的，IP地址也是你常用的，你還有什麼可抵賴的嗎？”

郵箱和IP地址？

我的心漸漸冷了下去。

能夠掌握這兩樣東西的，不止是我一個人，還有另一個我曾經視為生命的人。

顧微微。

可是，警察並不相信我的話。

“你是說，顧微微小姐自己泄露了她律所的客戶信息？蘇晨，換成你，你會這樣做嗎？”

的確，顧微微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

如果，是為了李逸風呢？

我忍不住悲涼地笑了笑。

盡管已經清楚地知道，顧微微並不愛我，但事實還是傷人。

為了那個男人，顧微微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不管警察如何審問，我仍舊不肯承認泄露微風律所客戶信息的事情是我做的。

最後，我被扔進了看守所。

皎潔的月光順著小小的窗戶照了進來，我頹廢地靠在牆邊，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笑話。

第二天一早，警察打開了看守所的門，告訴我，有人保釋我出去。

來到門外，果然看見了吳昕。

她對著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蘇晨，先跟我出去吧！”

這一刻，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我複雜的心情。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師姐，又給你添麻煩了。”

吳昕淡淡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替無辜的人伸張正義，算什麼麻煩？走吧！再晚一會兒怕是真的會有麻煩。”

她的話，並非是無的放矢。

簽好文件邁出警察局的大門，一群扛著攝像機的男男女女瞬間把我和吳昕包圍。

犀利難聽的問題，如同是雨點一樣，砸進了我的耳朵。

“蘇晨先生，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泄露前東家的客戶信息？”

“蘇晨先生，聽說您經常性地騷擾微風律所的顧總，是這樣嗎？”

“這位小姐跟你又是什麼關係？”

叫不出名字的小報記者們，如同吸血的蚊蠅，圍在我和吳昕身邊喋喋不休，各種惡意的揣測層出不窮。

我氣得渾身發抖。

律所剛成立的時候，我和顧微微對於律所的宣傳工作產生了一些分歧。

我的意見是，慢慢接案子，穩打穩紮地打出名聲。

可顧微微嫌這樣的方法見效太慢，雇了幾個網紅在網上編段子，吸引了一波熱度。

然而流量是雙刃劍，微風律所的客戶雖然多了，非議也隨之而來。

我覺得很諷刺。

當初不同意開的槍，照樣朝著我的眉心射了一發子彈。

吳昕冷著臉將他們全都喝退，拉住了我的手腕往外走。

那些人如蛆附骨地跟了過來。

“不好了，有個老人暈倒了！”

女人尖利的驚叫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我無意識地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當場僵住。

“奶奶！”

倒在地上的老人家麵容清晰地落入我的眼中，居然是我的奶奶！

我不顧一切地撥開人群，重重地跪在了她的身邊。

“奶奶......”

她的臉色灰敗，整個人了無生息，像是心臟病發作。

我不知道她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她一定是聽見了那些混賬話，被刺激到了。

刻骨的恨意彌漫全身，我狠狠地摳著地麵，直到血跡從指縫中溢出。

“蘇晨先生，這是你的奶奶嗎？她是不是被你的混賬行為氣到了？”

一個記者擠到了我身邊，將話筒搥到了我的嘴邊。

這句問話打破了沉默，其他人七嘴八舌地繼續問話，閃光燈也閃個不停。

我奪過記者的話筒，用力地砸向那群冷血的人。

隨著他們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我沉聲罵道：“都給我滾開！”

急救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吳昕紅著眼睛走到我身邊，輕聲說：“蘇晨，你先別著急，讓救護車帶奶奶走，我相信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從看守所到醫院，20分鐘的路程，對我來說卻漫長得像是20年。

腦海裏思緒紛亂，一幕幕閃過奶奶將我養大的場景。

窮苦的涼山很難擁有成分完整的家庭，我從小就不曾見過母親，而父親作為家裏唯一的勞動力，要常年打工為家庭提供補給。

奶奶，才是照顧我的日常起居之人。

之所以選擇回涼山，一方麵是遠離這個讓我傷心的城市，一方麵也是為了陪伴她。

但是，她老人家現在因為我的事情生死未卜。

我越想越覺得憤恨，牙齒用力到將嘴唇都咬破。

李逸風！

我不會放過你！

還有顧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