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所以,我死不死的也不甚重要。
他連提都沒有提一下。
蕭衡隻要孩子。
他隻想給周聘婷送去這個可以穩固她榮譽和地位的踏腳板而已。
心痛到無法呼吸,我借著腹部的痛勁兒大聲尖叫著痛哭了起來。
蕭衡聽到動靜,當即闖入產房,完全無視所謂的生產規矩。
他滿目心疼的握住我的手,急的眼圈都發了紅。
“雲笙,有我在,一定會保你和孩子無虞。”
他的手那樣暖,那樣軟,可我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他所有的深情在我眼裏都是漫天虛偽。
蕭衡看我疼的厲害,唯恐孩子受到傷害,果斷接過身後醫女手裏的碗。
他親自將勺子送到我嘴邊:
“雲笙,把藥喝了,這是助你恢複力氣的湯藥。”
見我不肯喝,他溫情脈脈的臉上覆上絲絲急切,又把勺子往我口中推去,完全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來,雲笙,快喝藥,你也不想孩子出事吧。”
苦澀泛酸的藥被蕭衡一勺一勺的灌入口中。
我最後一絲期盼也隨著勺子落入碗底時,煙消雲散。
藥效很快發作,沉甸甸的肚子裏好似有波浪一波接一波的快速湧過,痛的人幾欲昏厥。
不管我願不願意,助產的醫女和穩婆都會竭盡全力把孩子取出。
看著她們慌亂的樣子,我無力的勾了勾唇角。
百密一疏。
身為母親,如果我不配合,不使出力氣,這個孩子必然不會平安降世。
與其一生出來就要麵臨生離,還是去給周聘婷做兒子。
倒不如不生。
困在高高的院牆裏是我被虛偽的情愛迷惑了眼。
可這不代表,我身上再沒有馴獸女的血性。
做了四年的替身,連懷個孕都隻能替他人鋪路,我何必還要執著於一個不曾見過麵的孩子呢!
我先是我自己。
爾後才是孩子的母親。
死死咬著牙關忍下劇痛,我假意配合婆子們的口號卻隻使出三分力氣生產。
眼瞧著情況越來越遭,醫女再次衝到屏風外。
“爺,世子妃沒力氣,孩子到現在都沒有露出頭,再這麼下去,怕是會活活憋死在腹中。”
正巧這時,又有一個婆子進來低聲催道:
“世子爺,我家王妃也‘疼’了近兩時辰,您這邊怎麼還沒有如約送孩子入府,再等下去,怕是要讓外人起疑了。”
蕭衡焦急的問醫女:“可還有其他辦法?”
醫女知道事態嚴重,不敢隱瞞,猶豫著說:
“隻有一個法子可試了,那就是剖腹取子,但這個法子太過凶險,而且我們什麼都沒有準備。”
婆子也趁機附和:“世子爺,這法子雖凶險,但也不是沒有先例,求您可憐可憐我家王妃吧,如果您也不幫她,她日後在王府裏還不知要遭受多少磋磨。”
原本沉默的蕭衡聽了這話,當即吩咐道:“速去準備剖腹的東西!”
時間太過緊迫,根本來不及再去熬一碗麻沸散。
我眼睜睜看著醫女舉起烤過的刀來到了我的肚皮前。
她很緊張害怕,半天都不敢落刀。
蕭衡等不及,直接自己衝了進來。
他一腳踹翻醫女:“沒用的東西!”
握在他手裏的刀,隻頓了一下,便毫不猶豫的一層一層劃開我的肚皮。
可憐我被下令塞住嘴,又被四個婆子狠狠按住四肢,隻能將所有的疼和痛混著滲血的眼淚簌簌滾落。
蕭衡!
你好狠!
聽到孩子哭聲時,我已經再沒有任何力氣的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間,隱約聽到外間的婆子欣喜過望的歎道:
“唉喲,是個男孩兒,長得可真像我家王妃!”
無悲無喜,我隻有無盡的疼痛和麻木。
再次睜開眼時,我不知已經過了幾日。
平坦的腹部上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我苦笑著摸了上去。
敷藥的傷口已經不再過分疼痛。
可心頭的傷卻再也沒辦法撫平。
昏迷的夢裏,我一遍又一遍的看著蕭衡用尖刀劃開了雪白的肚皮。
他的刀離我那樣近,那樣沒有猶豫。
為了一個周聘婷,他竟可做到這樣的地步,連親生的兒子都可拱手送人。
真是偉大的愛啊!
擦掉眼角的淚,我強撐著胳膊坐起,不小心牽扯到腹部傷口,痛的我打了個哆嗦。
忍著疼,我給自己倒了杯冷茶飲下,昏沉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如今不過是半下午的光景,怎麼衡院內半個人影都沒有?
我扶著門框跨出臥室,才站定在廊簷下,便聽到隔壁廂房裏傳出“嘖嘖”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