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和婉清認識十六年七個月,她從沒騙過人。”
頓了頓,顧逸凡狠狠蹙眉,打算了結此事:
“孟淺,你把婉清整哭,你負責哄好她。”
此時,一直低泣的尹婉清將包裏的珍珠膏丟進一旁的大池塘裏,她驚呼一聲:
“逸凡,你送我的珍珠膏不小心掉池塘裏了。”
說著,尹婉清看向孟淺,紅唇高高揚起,挑釁道:
“這樣吧,不用哄我了,你撿起珍珠膏,我就原諒你做的傷害我的所有事。”
最近剛入冬,池塘的水冰冷刺骨。
孟淺頭頂的傷還未愈合,她低頭看向坐著的顧逸凡。
男人低垂著眉,看不清他的雙眸。
他修長的手指在腿上輕敲,高冷的頭顱始終低著,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這一刻,孟淺隻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紮進,密密麻麻地疼得很。
她突然想起,在顧逸凡確診殘疾後的半年。
主任曾來醫院看他,得知他腿腳恢複的希望不大,動了想換副廠長的想法。
當晚顧逸凡消失在病房,孟淺找到他時,發現他推著輪椅往洶湧的河流裏走,任由冰冷的河水蔓延到他胸前。
孟淺嚇得急忙勸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不要再假惺惺地來管我,你隻是我的對象,不是我愛人。你真想管我,現在河水洶湧,你去遊一圈,我以後就聽你的。”
孟淺呆愣地看著他,其實很想和他說,自己不是假惺惺,自己是真的想當他愛人的。
所以,哪怕她是旱鴨子,她也沒猶豫,轉身撲進河裏。
河麵浪大風大,她很快被卷入河裏失去意識,再睜眼,她對視上顧逸凡擔憂的黑眸。
男人臉色很差,下顎緊繃著:
“你怎麼不告訴我,你不會遊泳!你瘋了嗎?不會遊泳也敢往河裏跳?”
她仰頭看他,聲音沙啞:
“顧逸凡,就算你的腿一輩子都好不了,我還是想和你結婚的,我真的......比你想的還要喜歡你。”
從那以後,顧逸凡沒帶她去過河邊,就連廠裏的大池塘,顧逸凡都想填了。
是她覺得填實池塘怪怪的,顧逸凡才妥協,沒動池塘。
這般想著,孟淺扯了扯唇角,小臉麵無表情:
“讓我撿珍珠膏是吧?好,我去撿。”
說著,孟淺外套都沒脫,轉身跳進池塘。
冰冷的水浸濕她的皮膚,冷得她渾身打顫。
孟淺緩緩墜落,無邊的恐懼淹沒她,可她硬是咬牙不求救。
很快,一股紅色血液在池塘裏蔓延開。
一旁的小徐驚呼:
“天啊,廠長,孟同誌頭流血了!”
顧逸凡脫掉外套,跳進池塘將孟淺撈起,怒吼道:
“夠了!你怎麼那麼倔?你剛剛轉身就走不行嗎?”
孟淺仰起頭,看著池塘底下的珍珠膏,冷漠道:
“你不是讓我哄她開心?我現在這樣,你的小青梅應該很滿意了吧?”
顧逸凡蹙眉,那張精致的俊臉此時陰沉得駭人: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真的隻把婉清當妹妹。你也知道,婉清的母親是烈士,我們都有責任照顧關心烈士後代。”
“你做的這些事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怎麼辦?如今的閑話哪有這麼好壓?我讓你哄她,讓她消氣,我做的這些不都是為了你好?”
顧逸凡語氣深情,仿佛一切都是為了她著想。
可孟淺聽著,卻硬生生氣笑了。
他說閑話不好壓。
當年堂堂副廠長因為給尹婉清修房子導致殘疾,這事兒不也硬生生壓下來了?
尹婉清早幾年在廠裏橫行霸道,欺軟怕硬,她風評一向不好,這些年還不是依靠著顧逸凡這棵大樹過得順風順水?
就連他們有孩子一事,不也被他瞞得嚴嚴實實的?
如今,哪怕綁架一事真是自己做的,這會兒反倒和自己說閑話不好壓了。
說到底,還是自己在顧逸凡心裏遠不及尹婉清。
孟淺不想再和顧逸凡說一句話,她將濕透的黑色大衣脫掉,踱步往外走。
沒走幾步,興許是頭部失血過多,她突然暈倒過去。
顧逸凡麵色大變,快速踱步往孟淺那邊走,正當他要抱住孟淺。
尹婉清突然彎腰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帶淚:
“逸凡,我小肚子好痛,扶我回家,我想躺會兒。”
顧逸凡腳步一頓,他收回要抱起孟淺的手,轉身一把將尹婉清抱起。
他任由孟淺的頭部重重著地,看向一旁的小徐,隻留下一句:
“小徐,送孟淺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