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我看到沈硯廷正坐在床邊,手裏端著一杯水和幾粒藥。
“你發燒了,乖,把藥吃了吧。”
他語氣溫柔地就好像還很愛我,好像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隔著過兩條人命......
我怔怔看著他的臉,眼眶發酸,不敢打破這一刻美好到不真實的夢幻。
在眼睛模糊成一片之前,我順著他的手將藥吞了下去。
很快,我又閉上眼睛,沉沉的繼續睡去。
過往的回憶全部湧了上來。
五年前,我和沈硯廷最相愛的時候,恨不得宣告全世界,我們是彼此的唯一。
他更是跪在沈家宗祠麵前,當著沈家眾人發誓,此生非我不娶。
那個雨夜,我陪他跪了一夜。
整個沈家,除了沈阿姨沒人同意這樁婚事。
她甚至力排眾議著手為我們準備婚禮。
可我沒想到,我媽會和沈叔叔私奔,倆人還在路上發生車禍雙雙身亡。
悲憤籠罩下的沈家,沈阿姨和沈硯廷並沒有遷怒我,甚至對我一如既往地好。
直到後來,沈阿姨痛苦買醉錯把傭人當成沈叔叔,與其發生了關係。
而這一幕恰好被趕來的我撞破。
沈阿姨清醒過來,扭頭決絕的跳下樓。
我還記得那天,鮮血在地上蔓延出一係長河。
而我臉色慘白的站在落地窗前,和樓下趕來的沈硯廷對望。
他砸爛了家具,手上都是傷口,雙眼猩紅的掐著我脖子,聲音嘶啞又絕望。
“林歲歲,害死我爸還不夠,你還要害死我媽!我他媽到底哪對不起你!你一定要讓我家破人亡是不是!”
我眼淚流滿了全臉卻百口莫辯。
從那天起,沈硯廷變了。
處理完沈阿姨的喪事後,他還是娶了我。
不過不再是因為愛我,而是,恨我。
“林歲歲,我要你這輩子都活在地獄裏,生不如死!”
五年裏,他確實讓我活成了圈子裏的笑話,接連失去三個孩子,醫生診斷我子宮受損,很難再懷孕。
即使在夢中,那種深入骨髓的痛也讓我忍不住顫栗。
最後,我是被燙醒的,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燃燒。
小腹一陣惡心反胃感湧上來,我踉蹌衝進衛生間開始狂吐。
我吐得天昏地暗,直到很久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吐出來的是紅色的。
我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拖著沉重的身體,艱難地來到醫院。
護士給我打了吊針,皺著眉頭訓斥道:“幸好你來得早,再晚一點,可能就要燒成肺炎了。”
“你體內抗凝藥物很多,你一個病人沒注意,家人也沒常識嗎?這藥不僅沒有任何療效,反而會耽誤病情。”
我腦袋嗡的一下,身體止不住發抖。
突然,我的手機響起,是沈硯廷。
“看來沒死,沒死就滾回老宅。”
他冷漠的聲音像一把尖刀刺入我心口,擊碎了我心裏最後一絲僥幸,差點握不住手機。
我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問
“沈硯廷,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嗎?”
他那邊沉默片刻,半晌,我才聽到他漫不經心的嗤笑聲。
“可惜你沒死。”
一瞬,心底仿佛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我笑出聲,眼淚止不住落下:“是啊,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