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城北圈內人盡皆知的紈絝三代。
作過最荒唐的事,就是和小叔的死對頭江皖南纏綿三年。
且樂此不疲地陪他玩角色扮演遊戲。
江皖南生日這天,我在包廂外聽到他身邊那群謙謙公子們戲謔。
“南哥真有本事,讓咱們城北野玫瑰給你跪下叫主人...”
“你們說,要是郝燃看見他侄女如此不堪的樣子,該多麼愧對他死去的姐啊哈哈哈...”
我心裏一怔,愣在原地。
包廂內江皖南手機放著的畫麵正是價值千萬的江景平層。
我趴在落地窗前,對著江皖南的鏡頭學小狗搖著假尾巴。
江皖南溫柔地拍拍我的頭,輕輕在我臉頰落上一個吻。
和包廂內冷漠的聲音判若兩人:“我隻想郝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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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得指尖不住地顫抖,拎起裙擺跑出酒店,撥通了一個號碼。
“小叔,我想回城北。”
電話那頭傳來郝燃不解的疑惑。
“郝蕾,你發哪門子瘋?前段時間非要城西的小男友不嫁...現在又...”
聞言,我鼻頭一酸,差點失聲痛哭出來。
和江皖南密戀三年,我放下大小姐身段,改掉壞脾氣,隻因為他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個壞女孩”,早早失去雙親的我便徹底淪陷在這種爹係溫柔裏。
原以為我們真的兩情相悅,我不惜孤身一人搬來城西,隻為與他更進一步。
他想做的事我都陪他做,哪怕不舒服,也沒有抗拒過他的鏡頭一次。
包廂裏的那句“我隻想郝燃死”宛如利劍般破開了我的心臟。
“小叔,之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我想開了。”
“讓我回城北吧,我願意接受你的安排。”
強忍著眼淚,我盡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剛掛斷電話,後背貼上一個結實的胸膛,熟悉的雪鬆香在周圍漫開。
“蕾蕾,怎麼到了不通知我一聲?”
“自己在冷風裏站著,傻不傻?”江皖南低笑著吻我耳垂上的鑽石,卻被我不著痕跡地躲開。
“也沒見你主動下來等我。”興許是聽出我語氣裏的生硬,江皖南把住我手腕的力道輕了些,沉默三秒,隨即換上那副慈愛的模樣。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一進包廂,那些公子哥們就自動換上客氣又禮貌的笑容。
“蕾蕾來啦,又長高了不少?”
“江皖南要讓你挨餓了跟皓哥說,皓哥給你做好吃的!”
“我們老是說南哥老牛吃嫩草,撿到個女兒......”
要是往日,我會覺得自己在江皖南圈子裏像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輩,眼下隻渾身不自在。
“我去下廁所。”
逃離片刻,我定了一張飛往城北的機票,就在後天。
從廁所回來,卻見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人站在江皖南麵前。
“蘇沫大小姐,說了多少遍那女孩就是個棋子,南哥用完就扔了。”
“等生日宴視頻曝光,郝燃會親自把城北碼頭的股份送過來求南哥刪掉。”
“結束後南哥把她甩了,和你結婚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些兄弟們開始起哄,蘇沫不理會,隻看著江皖南固執地問:“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江皖南把玩著手機,壁紙是我們一起去迪士尼拍的大頭貼,照片上兩人笑得甜蜜。
我卻聽見他緩緩附和:“嗯。”
話落包廂內響起一陣歡呼:“來來來,大家叫聲嫂子——”
我的生日宴就在後天,他日夜喃喃的“生日驚喜”,怎麼會是這等驚嚇。
我差點跌坐在地,門口侍應生貼心地問要不要幫忙。
我搖搖頭,僵硬地拖著步伐從包廂門口離開,點開和江皖南的聊天框。
“司機先送我回去。”
回家路上,看著窗外闌珊的城北街景,淚水不知不覺浸濕了眼眶。
三年前我正值叛逆期,因為母親的離世和小叔產生隔閡。
我離家出走跑到城西,郝燃管不了我,隻能撒了手任我鬧。
第一次見麵,我因鬥毆進局子,江皖南路過給我簽下保釋協議。
第二次在酒吧後門,我拿煙頭燙他鎖骨,江皖南莞爾一笑,問我穿得這麼少,冷不冷。
第三次我欲跳江尋死,江皖南一席黑色大衣,宛若韓劇男主,將我抱進車內,俯身耐心舔舐野貓的炸毛:”我知道你不是壞孩子。”
頃刻間陽光泄下,愛在我幹涸的心口開出了花。
那時我對他的了解僅是郝燃生意上的死對頭。
據說曾經鬧得腥風血雨,後來沒有達成和解,事情不了了之。
我不敢告訴小叔密戀對象,希望他們能在我的生日宴上見一麵,冰釋前嫌。
正回憶著出神,司機忽然一個急刹車。
車載香氛噴出大量白色煙霧,天旋地轉的眩暈感撲麵而來。
我腰身一軟,重重跌入黑暗之中。
“蘇小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司機按著耳麥低語。
意識消失前最後一秒我聽見那個叫蘇沫的女人輕笑的聲音。
“可別弄臟南哥的新車。”